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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一阵风从脖颈后扫过……

像人的呼吸。

卧槽。

大东心里骂了一声,刚想转身,就被一双手猛地推了一下!

他没站稳,朝前踉跄了好几步。

下一秒,背后传来“砰”的一声响!那扇门在后面关上了——他被推进了一个房间里。

这要是换个胆小的,当场就该哭了。

我还可以,大东咽了口唾沫,自我宽慰。

他一个人的时候容易现原形,得稳住自己。

大东保持着踉跄后刚站稳的姿势,半佝着身体,手里绷着线,一点点往后挪,企图挪到靠墙,起码有点安全感。

然而他刚退了几步,就感觉碰到了一具身体……

与此同时,头顶上忽然传来呲呲的轻响,像是老式灯泡接触不良发出的动静。接着,屋内闪了几下。

大东在闪动中回过头,看到背后站着的人影。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跟摸了电门一样弹起来,一个人搞出了四散奔逃的效果。

灯泡终于正常亮起来,照得屋里一片冷白。一道嗓音横插进大东的尖叫声里:“闭嘴,别叫。”

大东有延迟,又“啊”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声音不像鬼。

他犹豫着停住,放下挡脸的胳膊肘定睛一看——

好吧,确实不是鬼,是沈家那个冰块似的大徒弟。

“你他妈——”

大东粗话脱口而出,又堪堪刹住。憋了半天才挤出一句:“你一声不吭站在那吓唬谁啊!”

那人皮肤本来就白,被老式的白灯泡一照,就更没有温度。他似乎是服了,面无表情地打量了大东一番,反嘲道:“我也没想到我只是站着,就能把人吓得夺门而逃。”

他抿着唇想了一下,补充道:“还找不到门。”

大东:“……”

他想反驳两句,但是低头一看,自己正以极其不雅的姿势缩在墙角,一副打个洞就能钻出去的模样,实在没有反驳的底气。

大东黝黑的皮肤难得泛了点红,贴着墙站直起来,整了整衣服。他迟疑片刻,还是给自己辩解了一句:“你是不知道我经历了什么,你要是刚刚走在第一个,只会叫得比我还惨。”

对方瞥了他一眼,压根懒得理,而是看起了屋内的布置。

这是一间书房,有着一整面墙的红木书柜和一张厚重宽大的书桌,桌上是日历、皮面本子、钢笔以及一盏翡翠色的台灯。

桌后搁着高背椅,样式半中不西,地上是灰褐色带织花的地毯。

“有点小洋楼的风格。”大东说。

他其实不想跟那个沈家大徒弟聊天,毕竟对方看着就不像爱说话的人。但他需要一点话题,来缓解刚刚的失态和尴尬。

果然,对方没吭声。

倒是屋里,哦不,应该是整个房子里都响起了一个女声:“这个密室是根据真实事件改编的——”

“这声音有点耳熟。”大东嘀咕。

这次,沈家那徒弟理他了,皱着眉“嘘”了一声,示意他老实听着别打岔。

大东快憋死了。

他心说我踏马好歹也算你前辈了,比上不足,比你还是绰绰有余的吧?怎么就一副嫌弃死我的样子,真是一点数都没有。

胆子大了不起啊?

他觉得他还是脾气太好了,看着没架子,否则也不会让这位空有长相的绣花枕头甩脸色。

等出了这个笼,给张大姑奶奶反馈的时候,他一定要给这人的评价加一句“不知天高地厚”。

“民国初年,三米店这座洋房别墅里住着一位姓沈的富商,经营茶叶生意。夫妻俩应酬繁忙,常去北平和天津卫,一呆就是好几个月,很少在家。家里常住的是他四个孩子——一个儿子,三个女儿,管家、奶妈,教书先生,做饭婆婆以及奶妈的儿子。”

“孩子们从小就在一起玩,楼上楼下、院前院后都有他们的踪迹。”

“直到某一天,有人不见了。”

“失踪的是富商大女儿,叫沈曼怡,11岁。”

“管家和奶妈在书房里焦急打转,其他人被恶作剧锁在了不同房间里。管家说:先把其他人放出来,一起想想办法。奶妈表示同意。”

这段话说完,屋子里安静下来。

大东四下看了一圈,无语了:“我们不会真得跟着密室流程走一遍吧?”

闻时走到门边:“先把其他人放出来。”

大东点头同意,点完又觉得哪里不对。

这话听着有点耳熟,跟刚刚广播里的一模一样,而他一不小心走进了奶妈的角色里。

……

黑皮奶妈感觉到了一丝愤怒。

闻时压根没看大东那个奶妈。

他拧了一下门把手,意料之中打不开。于是他扯紧了手指上缠绕的白棉线,正要动,就听黑皮奶妈开口道:“你别乱搞!”

大东以前有幸见识过一些半吊子,傀术学个一知半解就瞎用,经常弄巧成拙,甚至还有把自己捆住差点勒死的。

他自己刚学傀术的时候也常犯错,教训丰富,所以对新人菜鸟敬谢不敏。

“你这线缠得也太敷衍了。”大东盯着闻时的手指。

傀师缠线其实是有讲究的,哪里交叉,哪里绕几道,都有说法。这就好比人家画符咒的笔法、摆阵的口诀,不能乱来。

当然,顶级傀师除外,毕竟有种说法叫“无剑胜有剑”,那又是另一个境界了,随便缠根线就能操傀,甚至不用线都行。

但那不在考虑范围内。

“这根应该先绕在食指上,在无名指上缠三圈,再绕回食指,你这——”大东已经没话说了。

光缠得好看有个屁用。

他翻了个白眼问闻时:“你实话告诉我,你学了几个月?”

闻时默然不答。

黑皮奶妈胆子小,说实话容易吓到他。

不过大东显然只是想嘲一句,并没有期待答案。他朝旁边摆了摆手,一脸头疼地说:“让一让吧,别裹乱了,我来。”

闻时还是没吭声,用一种奇异的目光看着对方。

几秒后他垂了手,侧身退开一步,让奶妈自由发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