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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玉章又是心道一声舒服,见前后无人,便伸手拉了下聂雪屏的手,聂雪屏由他拉了一会儿,有力地回攥了一下。

两人回到前厅,宋家兄弟全都不在,孟素珊说在里头,宋玉章便也进去了。

聂青云抱着聂伯年坐着,聂雪屏一坐下,便从聂青云的怀里接过了聂伯年,聂青云坐了一会儿,实在坐不住,低声道:“大哥,后来怎么样了?”

聂雪屏边抚聂伯年的头发,边轻描淡写道:“一场误会。”

“误会?”聂青云拔高了嗓子,被聂雪屏淡淡一眼,又偃旗息鼓地不吭声了,过一会儿她还是忍不住,趁聂伯年去给孟焕章上香时,靠到聂雪屏身边压低了声音道:“方才我迷了路,误打误撞进了孟庭静那院子,在外头听见……”

聂伯年上完香回来了,聂青云只能先闭上嘴。

聂伯年爬到聂雪屏身上坐好,问聂青云:“小姑姑,你跟爸爸说什么呀?我也想听。”

聂青云笑了一下,“没什么。”

宋家几兄弟在席上都有些灰头土脸的意思。

宋业康被宋晋成和宋齐远一左一右地夹在中间,兄弟两个虎视眈眈地盯着他,生怕他忽然做出什么丢人的事,宋业康已被两人在后头教训数落了多时,此时便恹恹地低着头,眼睛偶尔抬起来瞟一眼斜对面的聂青云,却见聂青云也正看着他们,不过看的不是他,是……宋玉章?

宋业康悄悄看了宋玉章一眼。

的确是好看,初见惊艳,一直惊艳到了现在。

宋业康收回目光,心中不禁开始翻腾,只是翻腾,没有翻脸的意思,在这种场合,他还丢不起这个人。

宋明昭心里还在乱,眼睛直勾勾的,筷子只是搭在手里,什么也没吃。

胃口最好的还是宋玉章,孟家的厨子果然非同凡响,道道菜都是那么精细,如果可以的话,他真希望孟老爷今晚能诈尸再死一回。

席内简直静得可怕,就连一向活泼的聂伯年也没怎么出声了,他是个顶聪慧的儿童,院子里那一场架他虽然听得一知半解,但也知道大人们是不高兴了,于是乖乖地也不出声。

孟庭静忽然向侧面招了招手,仆佣上前来听了他几声吩咐后退了下去,不多时,桌上重又添了一道芙蓉蟹斗,就放在宋玉章眼前。

聂青云看在眼里,心中愈发肯定:在小院里头接吻的就是孟庭静和宋玉章。

聂青云肚子里揣了个秘密,简直比怀胎十月临盆的孕妇还要迫切地想让那肚子里的东西见见光。

她悄悄留意了宋玉章和孟庭静,两人坐在斜对角,眼神并无交流。

越是如此,聂青云便越觉得有古怪。

她忍了又忍,一直忍到散席,忍不住贴着聂雪屏道:“大哥,我有事同你说。”

聂雪屏单手抱起了聂伯年,“回去再说。”

孟家的葬礼同宋家不一样,率先将外人全送走了,只留有亲缘关系的宾客,再抬棺出殡。

聂家同孟家没有任何关联,自然是要先行离开,走之前聂雪屏远远看向了留下来的宋玉章。

宋玉章同几个兄弟站在一块儿,方才大闹一场的宋明昭臊眉耷眼地站在他身边,全然没了气焰。

聂雪屏收回目光,抱着聂伯年同聂青云一起上了车。

聂青云心中犹豫,想说又觉着不好说,毕竟是别人的私事,以聂雪屏的性子,肯定又要说她多嘴。

待回到家中,聂伯年回了院后,聂青云才试探地问了聂雪屏,“大哥,你说孟庭静和宋……”

“旁人的事,不要议论。”

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聂青云不出意料地轻叹了口气,“好吧……”算了,她还是自己憋着吧。

说来也不知道是可笑还是缘分,孟焕章同宋振桥埋在同一个山头。

宋玉章上了山,颇想将已经埋好的宋振桥给挖出来鞭尸一顿,这自然不可能,只能偷偷过去踩一下坟头出出气。

孟焕章落棺入土,孟庭静带着孟素珊和几个妹妹一人一锹土,之后跪拜烧香,全程都是鸦雀无声,及至最后结束,也都是安安静静,孟庭静插上了香磕头,撩袍起身拜谢亲友,孟家的叔伯亲眷们也都是面色淡淡地回礼,随后便接二连三地下山去了。

宋明昭出了错,怕宋玉章真不理他了,小声对宋玉章说孟家上下关系都不好,主要是孟庭静不得人心。

宋玉章倒不觉得孟庭静怎么不得人心,看那些亲眷的面孔都是隐忍麻木,就知道这些人恐怕被孟庭静整得够呛。

大家族不都是这样么?斗来斗去的哪有什么真情,宋家不也一样?或许正是如此,宋明昭才额外地在意他,他得稍稍冷一冷宋明昭才是,免得再闹出什么乱子。

孟庭静最后来送宋家人。

当着宋明昭的面,他面色平平一视同仁地致谢道别。

两面都是彬彬有礼,宋晋成说:“既是一家人,就一块儿下山吧。”

两家人一块下了山,下山途中亦是悄无声息。

山下车辆已经在等,宋晋成要陪孟素珊回孟家,便同孟素珊一起上了孟家的一辆车。

宋齐远牵着宋业康要走,被宋玉章叫住了,“三哥,今晚让四哥去你那住吧,你们也好久没在一块了。”

宋明昭呆住了。

宋玉章看向他,温和道:“去吧,四哥。”

孟庭静看着宋明昭失魂落魄地被赶上了车。

等宋孟两家的人都散得差不多了,孟庭静向宋玉章走了过去,他背着手目送着宋家的车离开,道:“你这是在惩罚他?”

“这叫什么话?”

“他喜欢你。”

宋玉章偏过脸看向孟庭静,倏然一笑,“我以为你要生气。”

“气什么?气你招人喜欢?”

孟庭静这段时日真是瘦了不少,然而面色要平和了许多,以宋玉章的角度来看,就是疯劲没那么外露了。

“你到底应承了聂家什么条件,叫聂雪屏转投了你那儿,别同我说那些玩笑话,我不爱听。”孟庭静冷冷道。

宋玉章笑了笑,“不如你先说说你应承了聂家什么条件?”

孟庭静转过脸,冷然道:“商会主席。”

宋玉章神色一动,孟庭静立刻察觉出异样,“你……”他话未说完,便被不远处车辆驶来的声音打断。

漆黑的车由远及近,稳当地在两人附近停下,下车的是聂茂,聂茂跑到后头拉开车门,聂雪屏便从车里下来了。

“聂先生?”宋玉章略微有些惊讶。

“小宋先生,孟老板。”

聂雪屏下车后过来,分别同两人打了招呼,随后温和地对宋玉章道:“我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来接你。”

宋玉章微微一怔,孟庭静却是更敏感地皱起了眉,他看向聂雪屏,聂雪屏正目光柔和地注视着宋玉章,孟庭静心中觉得不对,却是想不出哪里不对,亦或者说他脑海中有一股力量克制着不令他继续想下去。

宋玉章点了点头,对孟庭静很客气道:“孟兄,那么我先走了。”

他转身走向聂雪屏,脚步刚迈开,手臂却被拉住了。

宋玉章回过脸,孟庭静面色眼神倒都没什么,依旧还是淡淡的很平静的模样。

“孟兄还有事?”

孟庭静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伸手拉住宋玉章,然而手不听使唤,完全是不假思索地伸了手,就那么本能般地抓住了宋玉章。

他这般僵持着抓着宋玉章,宋玉章在心中便轻叹了口气,心想不管是宋明昭还是孟庭静,该冷的都要冷,该说的也都要说,继续纠缠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

反正葬礼都已经结束了,不如就把话说个明白,他总不能偷偷摸摸地瞒着孟庭静一辈子,这样断个干净,其实更好。

宋玉章干脆道:“前夜我其实是同聂先生一起过的夜。”

一旁的聂雪屏不动声色地看了过来。

孟庭静几是出窍一般地看着宋玉章,宋玉章的面容、神情都是他所熟悉的潇洒风流,包括宋玉章的声音也是熟悉的温柔中带着一股天然的淡淡笑意,仿佛天生就会说俏皮话逗人开心。

“庭静,这回不是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