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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冕果真没有生气,他也跟着笑了笑,忽然好奇道:“这世上有没有谁让你遇过挫折?”

“你是指情感上?”

“对。”

“没有,”宋玉章仰面躺下,实话实说,“一个也没有。”

爱而不得是什么滋味,宋玉章还真没有尝过,可这即使好奇也难办,对他来说,爱,实在太唾手可得了。

傅冕坐在椅上,背后一阵风一阵月,才刚入秋的天气,他不知怎么就感到了一股凉意。

手背忽被拉住,“别多想,”宋玉章虽没看他,语气却很柔,“阿冕,我不会再算计你。”

傅冕低着头,看着自己被宋玉章拉住的手,上头还残留着宋玉章给他留下的一大块伤疤。

他还是不信宋玉章。

内心仍有一个地方存在强烈的怀疑。

这样的人,除非死,否则是永远不会在一个地方停留的。

傅冕反握住了他的手,“睡吧。”

翌日,傅冕照常去了商会,作为新入海洲的商人,他人缘很不错,看样子也是打算常驻海洲,处处联通人脉关系,对人都很客气。

孟庭静站在商会二楼,眼见傅冕同人寒暄告别,便扬声道:“傅老板。”

傅冕一回头,笑容温和,“孟主席。”

孟庭静居高临下地打量他,以最挑剔逼人的目光去审视,也实在是觉得对方就是个普通的倒腾紧俏货的普通商人。

就像那一回在河上碰见,他心有怀疑,却是一无所获。

那份怀疑早已扩散到了周遭的一切,因为怀疑得太多太广,反而降低了那怀疑的准确性。

孟庭静在心中道:“再一回,就再一回。”

“留步。”孟庭静微一扬手。

傅冕留在原地,等着孟庭静下来,他退步到一侧,好让来往的人能顺利通过。

孟庭静走下来,面向傅冕,微笑道:“傅老板最近在海洲生意做得很不错。”

“还是承蒙商会关照,”傅冕感叹道,“海洲可真是个好地方。”

孟庭静道:“上回就说要去你家拜访,不知今日是否方便?”

傅冕神色微微一怔,笑道:“孟主席要光临寒舍,容我回去稍作准备如何?”

“不必准备,”孟庭静道,“随意一些。”

孟庭静拍了下傅冕的肩膀,因为对此人表面爱护妻子实则花天酒地的真面目已了然于胸,孟庭静这一下没怎么留手,傅冕肩上一麻,随即便又笑了,他转过脸,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傅冕车在前,孟庭静车在后,傅冕一上车,便从车座下拿了枪。

他说过,他迟早有一天会杀了孟庭静。

那就择日不如撞日。

这倒也并非全然的冲动。

在他对付张常山这件事上,孟庭静是个局外人,孟庭静在海洲的确势力不小,但那又如何?

现在他同张常山还未在明面上翻脸。

孟庭静死在他那,张常山也只能捏着鼻子帮他善后,说不定张常山还要感谢他。

孟庭静是孟家的独生子,他一死,孟家不就又是一块任人宰割的鱼肉?

本来想留在后头再处理这个人,既然孟庭静都自己送上门来了,这么好的机会,可不能浪费了。

傅冕早已杀人杀出了惯性,杀人可以有周密的计划,也可以是偶然的起念,他不慌不忙,掌心轻轻摸着枪管,大白天,天气也不错,宋玉章应该是在院子里晒太阳,等孟庭静见到宋玉章的那一刻……

傅冕心道:“竹青,别叫我失望。”

东西巷在城西,并不算太繁华的地界,但是够清净,孟庭静下了车,一眼看向朱红的大门。

他迈步要上台阶,忽然道:“你太太今日在家吗?”

傅冕跟在他身侧后方的位置,回道:“他身体不好,从不出门。”

一个有家有室市侩虚伪好色谦和的商人,这样一个人,真是怎么怀疑都没有道理。

孟庭静在心中几乎可以确定是张常山捣的鬼。

关图之行就是张常山抛出的诱饵,目的是吞了银行和兵工厂,说不定还想着要霸占铁路。

这里头,怎么看怎么也轮不上傅冕这个非海洲人士的倒货商人什么事。

然而孟庭静就是觉得怪异,他单手撩袍,边上台阶边道:“这次拜访太过临时,空着手来,真是失礼了。”

他嘴上虽说着失礼,语气却极其的傲然,像是骨子里与生俱来的东西。

傅冕低垂着脸,眸色深冷,语气却是柔和,“有时候临时的偶然,也是一种很美妙的缘分。”

孟庭静上了台阶,伸手便要去推门。

身后有车辆疾行而来的声音,孟庭静一回身,发觉来的是自家的车。

“东家。”

孟家的随从飞快地从车上跳下来,神情很隐晦道:“家里有些急事,请您马上回去处理,十万火急。”

孟庭静看了一眼身侧后方的傅冕。

傅冕低着头,模样很恭谨。

“东家!”

孟家的随从平素都是再稳重不过,孟庭静听他们如此着急,便道:“傅老板,真不好意思,家中有事,我先回去了。”

孟庭静上了车,脸色立即沉了下来,“什么事!”

随从也不含糊,立即也压低了声音,急促地汇报道:“柳传宗回来了,把柳初也带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