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禁止犯规 (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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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先生,其实提不提前终止合约,我一点都不在乎,反正也剩不了几天了,不过你得按照合约要求,把该给我的东西给我吧。”
俞少殸知道她在说什么。
说了声等等,起身往书房走去。
不久后他回来,在茶几上轻轻撂下一张银行/卡。
“里面的钱算是你这三年来的辛苦费。”
宴欢没跟他客气,伸手从茶几上拿起银行/卡,看了两眼这张崭新的卡,随手放进了包里。
之后她用指尖点了点二楼。
“楼上我还有些东西,我去收拾一下?”
俞少殸耸了耸肩,“随意。”
“谢谢。”
宴欢道了声鞋,上去二楼。
在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楼梯时,坐在沙发里的男人蓦地咬紧了牙,眼底沉寂着汹涌的燥火。
他狠狠地扯了把衬衣领口。
指甲不小心在脖颈上划了一下,瞬间显出一条鲜艳的红痕。
但他却丝毫不在意。
沉着脸,伸手拿起茶几上的合约。
将几张薄纸撕了个粉碎。
而此时的二楼卧室里。
宴欢看着满衣帽间的衣物,陷入了两难。
她的东西大多是衣服鞋子和包,都堆在衣帽间里,要是都拿走,工程量可不小。
但要不拿的话,她又不舍得。
再怎么说,这都算她这三年的工资吧!
丢了不要,还真可惜得很。
至于珠宝台和表台里的东西,宴欢是不打算动的,留给这套豪宅下一个有缘人吧。
宴欢提了一个空行李箱过来,在衣帽间里翻翻拣拣,打算挑出几件自己最喜欢的衣服带走。
其他的她都不要了。
俞少殸要丢要扔,随他的便。
三年合约终于在今天结束,宴欢说不上来自己的心情到底是什么样的。
她蹲在衣帽间内,往行李箱装东西时,有点心不在焉,以至于连身后来了人都没注意到。
“姐姐?”
“你……这是要走吗?”
背后忽然响起一道柔弱的声音。
宴欢皱了皱眉头,扭头去看。
她的角度些微有些逆光,扫了好几眼,才看清了衣帽间门口站着的人。
居然是宴乔。
怪出人意料的。
宴乔巴掌大的小脸泛着白,唇色也黯淡无光,她咬着唇,一副娇柔可怜的样子。
仿佛一朵在狂风里,马上就要折断茎叶的小白花,惹人怜惜。
宴欢没想到她会来。
愣了愣,问她:“你来干什么?”
宴乔嘴角往下撇了撇,要哭了似的。
“姐姐,都是我不好……我是太伤心了才喝多了酒……我也没想到我那通电话会打到姐夫那里去,我不是故意的……”
说着,宴乔眼圈已经红了。
声音里带了浓浓的哭腔。
“姐姐,这件事都是我的错……你千万别因为我和姐夫闹别扭了……姐夫他心里……”
宴乔话未说完。
宴欢忽然冷冷打断了她。
“是俞少殸找你来当说客的?”
宴乔愣住,连忙摇头。
“姐夫没找过我……我是怕姐姐你误会,所以坐了最早的飞机赶回来,想当面和你解释清楚的……”
宴欢哦了声。
继续蹲下身子开始收拾东西。
宴乔为什么会来,来干什么,是不是俞少殸喊来的,这些对她而言都不重要了。
她在衣柜里翻了翻,从里面翻出一件修身版的藕粉色连衣裙。
宴欢扫了一眼,随手把它丢给宴乔。
并问她:“觉得熟悉吗?”
这件藕粉色连衣裙。
样式很老,并不好看。
宴乔拿在手里,细致地看了好几眼,隐约间是觉得有点熟悉,但具体熟悉在哪里,她说不上来。
“好像……没见过。”
“是谁家多年前出的款式吗?”
“看样式,好像不是什么高定……”
对她这种表现,宴欢并不觉得意外。
她从宴乔怀里把连衣裙抽了出来,指尖在柔软的布料上摩挲了两下,眸色暗了下去。
片刻后,她把连衣裙随手团成一团,像丢垃圾一样丢在地上。
心中哂笑。
也难怪宴乔会不记得。
宴乔学服装设计出身,这些年来一直在世界各地秀场飞来飞去,见过了无数潮流,也为很多品牌设计过新款服饰。
她的眼光早已放得很远,是早已名声斐然的设计师,哪里会记得这件多年前,她从自己手里“拿错”的设计稿。
深藏在心底,被宴欢可以遗忘的记忆逐渐苏醒。
大概是高二那年吧。
国内几个著名的艺术院校,为了广撒网挑选出好苗子,专门联名举办了一场中学生服装设计大赛。
当时宴欢不爱学习,每天上课除了睡觉外,就是趴在桌上写写画画。
很小的时候,宴母为了养出两个女儿富家千金端庄典雅的气质,特意从国外请了一位知名画家给她们当老师。
宴欢和宴乔都很有绘画天赋。
可画家老师却更喜欢姐姐,经常当着宴母的面,夸她画的东西有灵气。
而宴乔的画虽然画得也好,可中规中矩,缺了点神韵,很难让人一眼记住。
姐妹俩跟着老师学了好几年的画,不仅画技上变得炉火纯青,设计上的天赋也逐渐展现。
尤其是姐妹连心。
居然同时对服装设计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因此好不容易有这样的机会。
宴欢和宴乔自然都不会错过。
尤其还听说,只要获了奖,设计的衣服就会被制作出来,挂在店里售卖。
而且将来在报考这几大艺术院校时,有这个奖项,还会有专门的加分。
于是宴欢花了整整一周时间,设计出来一版设计样稿,可自己也因为天天熬夜伤了身子,住进了医院。
她不常生病,但生起病来身体很容易崩溃,在医院住了好几天后,大赛的截止日期将近。
于是,宴欢只好拜托宴乔,让她帮忙交一下设计稿。
宴乔同意了。
几周后,结果出来。
那张用藕粉色为主色调的修身连衣裙不出意料得了奖,还是一等奖。
可作者却变成了宴乔。
那天,宴欢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大发雷霆,把宴乔的东西摔了一地。
而宴乔站在门外,听着里面的哐当声,吓得瑟瑟发抖,眼圈哭得通红,隔着门板,一个劲地向她解释。
说设计稿要署名。
自己一时马虎,把两人的名字写反了。
这种说辞,宴欢哪里会信。
可宴乔只知道哭。
一时间家里鸡飞狗跳。
宴父和宴母都劝她,不过是一个小比赛而已,就当是让让妹妹,谁得奖都一样。
让?
说得多轻巧。
宴欢记不清自己当时是什么样的情绪了,只记得她把自己那些年画的东西全部撕了个粉碎。
然后像雪花一样,一股脑全撒在了宴乔的公主床上,看着宴乔,说了句:“好了,我现在全部让给你。”
从那时起,宴欢再也没画过画。
但却在某天放学回家,路过一家服装店时,在透明的玻璃橱柜里,看到了这件熟悉的连衣裙。
她偷偷把裙子买了下来。
一直留到现在。
直到今天,才被她当成垃圾,当着宴乔的面,丢在地上。
宴欢啪嗒一下合上行李箱。
拉着拉杆站到了宴乔的面前。
眼前这张和她极其相似,却更柔和温润几分的脸,在这时候看着有诸多讽刺。
宴欢抬起下巴,点了点地上的裙子。
扯起唇笑。
“我的好妹妹啊,你为什么这么喜欢在垃圾桶里捡东西呢?”
“那张服装设计稿是,俞少殸也是。”
“都是我不要的东西。”
“你要是喜欢,去捡就是了,姐姐我都让给你。”
“让”字故意加了重音。
宴乔总算想起来了她话里的深意。
她紧紧咬住嘴唇,原先就泛白的小脸瞬间变得惨白一片。
像木偶一样。
站在衣帽间门口,丢了魂似的,久久不动。
宴欢冷然一笑,一把撞开宴乔肩膀,不顾她失魂落魄的模样,头也不回地拎着行李离开。
下楼时,客厅里已经没了俞少殸的身影。
但书房的门是开着的。
昏暗的房间内,透出影影绰绰的灯光。
宴欢抿了抿唇,最后看了一眼这个自己生活了三年的地方。
从厨房到客厅,她一寸寸看过去,视线最终在客厅茶几上那些被撕得粉碎的雪白纸屑上停下。
宴欢愣了一瞬。
抿住唇,干脆利落地提着行李消失。
天色明媚,阳光灿烂地撒在脚下。
宴欢轻轻吸了口空气,清凉的,带着点草木的气息。
时隔三年,终于要远离这地方了。
宴欢抬起眼,目光慢慢落在静茗公馆小院子前一截长长的台阶上。
在原地站了两分钟,宴欢调节好了情绪,提起行李,准备离开。
行李有些重。
她拎得些许费力。
往前走了一截,身后倏地响起一声冷淡的低喃。
“宴欢,你犯规了。”
声音不大,但清晰地传入了耳里。
宴欢转身看去。
只见白衣黑裤的男人站在台阶上,肩背挺得很直,一双眼是漆黑的,眼神里全是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