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皱巴巴的纸上胡乱画了几张手稿。

她都不满意。

宴乔也不清楚自己最近怎么了,明明去了那么多地方,看了那么多风景和人物,也找了很多朋友聊了想法。

可总是找不到那个灵光乍现的点。

不管怎么设计,都没法找到自己想要的感觉。

ZG国际时装周主办方要求设计师在二月底提交自己的设计稿。眼下时间仅剩一个多月了,宴乔迟迟找不到灵感,控制不住地开始心急。

这次从昆市回来。

除了回家过新年外,更多的是想再去拜访一次冯小新,看看能不能从他那儿得到些启发。

不过可惜。

他竟然不在京州……

宴乔轻轻叹了口气,把那几张没有半点特色的废稿再次揉成一团,丢进了脚边的垃圾桶里。

……

翌日,宴欢早早便醒了。

她昨天下午睡了一觉,晚上又睡得早,连着躺了这么长时间,腰都躺酸了。

起床洗漱好,下楼时,爸妈已经起了。

宴母在厨房煲海鲜粥。

宴父坐在沙发里看报纸。

这一幕瞧着其乐融融的,让宴欢久违地感受到了一丝家庭感的氛围。

她喊了声爸妈,然后进去厨房给宴母打下手,切了两碟子下粥小菜。

等一切准备妥当后,宴乔揉着眼睛,姗姗来迟地下了楼。

宴母昨晚就打好了招呼,说今天一家人趁机会把年夜饭的菜单拟好。

好几年没在一起过除夕,正巧许妈也不在,对年纪渐长的宴父宴母来说,能一同下厨,是个很难得的机会。

于是吃完了早餐,宴母把人全叫到客厅,围着茶几坐了一圈儿,还拿了本菜谱出来研究。

“你们把自己想吃的东西写下来,到时让你爸安排人去采办食材,这样也方便。”

宴母在茶几上找了找,“诶?笔呢?”

宴父摇头表示自己没看到。

宴乔软软勾唇,“爸妈,你们先看着,我上楼去拿吧。”

说着宴乔起身,上楼回了房间,她常年学画画,屋内备了很多纸笔,拿了两支笔正要下楼时,她的目光往对门瞥了眼。

宴欢出去时,房间的门没关严,半掩着的,从透过的门缝中可以看见靠近墙角的位置,有个行李箱。

而在行李箱的旁边。

有张被画布盖起来的画板。

一如当初在冯小新的画室中,她看到的那些,被冯小新称为“有灵气的拙劣作品”。

鬼使神差的,宴乔伸手推开门,放轻了脚步,没有发出半点声响,慢慢走进宴欢房间,在画板前站定。

宴乔咬了咬唇。

伸出纤瘦的手指,慢慢捻起画布一角,轻轻揭开。

映入眸底的是一张以亮眼的宝蓝色和深沉的象牙黑为底调的男士外套,肩膀上垂落的几缕穗状红色丝带飘逸灵动地缠绕在一起。

整张设计的风格张扬而热烈,色彩用得也极其大胆,从线条到版型再到用色,尽皆浓墨重彩地凸显出来年轻人烈火般的个性。

宴乔眼底露出痴迷的神色。

整个人宛如被摁下了暂停键,一动不动,捻着画布一角的指节紧紧握着,显现出不健康的青白。

她的心脏控制不住地疯狂跳动,仿佛擂鼓一般。

这张设计稿给她的视觉冲击力实在太过强烈,强烈到她渐渐加深了呼吸,克制不住要将这件作品据为己有的欲望。

如果能在ZG国际时装周的现场展示这件作品的话……

她一定会再次出圈的……

这时,楼下传来宴母喊她的声音。

宴乔肩膀微抖,短暂的一个激灵后,彻底回过神来,但后背早已不知不觉沁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

她赶紧把画布重新盖好,紧紧抿住嘴角,转身离开宴欢房间,为了不让人看出来她进去过,甚至还特意将房门敞开的缝隙恢复成了原样。

重新回到一楼客厅,宴乔除了唇色仍有点泛白外,眉眼逐渐恢复平静,神情和离开前并无什么差别。

她将拿来的两支笔和几张纸放在茶几上,上前抱住宴母的手臂,撒了声娇:“妈,我好久没吃你做的白灼贝柱了。”

宴母宠溺地笑笑,“好好好……妈给你做。”

宴乔捂嘴,轻轻笑出了声。

花了大半个上午时间,大致拟好了年夜饭菜谱,下午宴父便遣人去采购食材了,晚上便有人送了过来,效率极高。

很快便到了除夕那天。

早晨一觉醒来,打开手机一看,锁屏上密密麻麻弹出来一连串未读消息。

基本全是别人发来的祝福问候。

往下拉了一阵,宴欢看到了很早很早前,凌晨时分姚路发来的消息。

【欢姐,除夕快乐哦(可爱)!】

这小孩……

除夕夜还没到呢,这孩子就想着给她发祝福了,也算有心了。

宴欢笑着摇摇头,给他回了句:【你也是,除夕快乐,争取出道。】

回复完姚路,宴欢关掉手机,穿好衣服下楼。

出门前,她眼角余光往墙角处的画架瞥了眼,也不知是不是记错了,盖在画架上的画布好像歪了……

……

而此时的俞家老宅。

气氛和千溪园明显是天壤之别。

空旷明亮的别墅大厅内,俞老太太正在汪怡的陪伴下喝着早茶,而俞少殸安静坐在一边,失了神似的,眉目冷郁,心情看起来不怎么好。

老宅里的佣人们正在做清扫。

但谁也不敢发出太大动静,免得引起某位不满。

片刻后,俞老太太放下茶杯,唏嘘了声:

“老二一家今年回不来,你们一个个的又都是闷葫芦,以前有欢欢陪着我这个老太婆说笑,我还不觉得闷,现在倒好,你看看这冷清的样儿,哪有半点要过年的样子……”

老太太说完后又叹了声气。

视线飘到俞少殸身上,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

而俞少殸何尝没有这样的感觉。

冷清、寂寞、空荡荡的。

现在的静茗公馆何尝不是呢?

每次深夜回到那里,偌大的别墅黑黢一片,四下安静得连半点杂声都没有,仿佛他回的根本不是所谓的家,而是座冰冷的坟墓。

俞老太太摇摇头,喊了俞少殸一声:“少殸啊,奶奶问你一个问题你要老实回答。”

俞少殸淡淡掀起眼皮。

回过神来:“什么问题奶奶?”

老太太看着俞少殸,表情认真:“你心里是不是仍放不下欢欢?”

沉默了半晌,俞少殸没说话,但轻轻点了下头。

其实从这段时间俞少殸的反应来看,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心里一直没放下宴欢,老太太这一问不过是证实一下而已。

老太太见他承认了,不由松了口气,摆摆手说:“年夜饭你别在家吃了。”

俞少殸投去疑惑的眼神。

不明白奶奶为什么要这样说。

老太太见他如此不开窍,恨不得要拿拐杖敲他。

“你现在就去准备礼物,记得把家里那块存了二十多年的老茶饼带给你岳父,说不定人家一时心软,不好意思把你赶走,就留你吃个便饭了。”

俞少殸恍然大悟。

他忙起身,罕有地露出个开怀的笑容来,“奶奶我这就去准备。”

老太太催他:“你啊就是个木头脑袋,你还不赶紧去?再晚一点,人家年夜饭都吃完了!”

“嗯,我现在就去。”

说完俞少殸大步流星出了老宅,速度走得极快,差点把正在老宅门前贴对联的佣人撞个正着。

佣人立马低头道歉。

可俞少殸罕见地露出个温和的笑脸。

甚至还当面夸了他一声:“做得不错。”

佣人:“???”

好像更吓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