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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留岁压下脑子里杂七杂八的想法推门而入。跟拍摄像轻手轻脚紧随其后,生怕错过任何一个镜头。

都知道贺逾景注重隐私,先前确认时,节目组还担心对方会不会同意拍摄,想不到贺逾景答应得爽快,唯一一点奇怪的是点名要姜留岁来叫他。这点小要求倒是正好合了节目组的意,总导演一听便连连答应。

天还没亮,宽敞的单人间里漆黑一片。不知道是香薰还是残留的香水,房间弥漫着非常清淡的木棉香味。

姜留岁摸黑开了一盏床头的小夜灯。暖黄的灯光如流水倾泻,照亮了床头一角,也照清楚了被子下拱起的修长的人形。

居然真的一点没醒,也是够随意的。

床上的人似乎睡得不太安稳,英挺的眉微微蹙着,鼻梁挺直,眉骨线条利落,灯下的侧脸好看得一塌糊涂。皮肤毫无瑕疵,素颜就能跟其他人精心修饰过后的状态媲美。

“逾哥?”姜留岁都有点不忍心破坏这副画面,小声叫他,“起床了。”

“……”

他又耐着性子叫了几次,贺逾景毫无反应,连眼皮都没动一下。姜留岁终于耐心告罄,伸手去推他肩膀:“贺逾景!起床看日出了!这栋房子里就你一个还在睡——”

被吵醒的男人慢慢睁开眼睛,低低“嗯?”了一声。

他的目光不甚清明,似乎在辨认自己面前究竟是谁。姜留岁见他醒了,刚要退后收回手,手腕便被人一把攥住。

抓住他的大手五指紧扣,仿佛不允许他逃脱。与手臂肌肤相贴的掌心传来灼热的温度。

“吵什么……?”

男人的嗓音带着刚睡醒的慵懒和沙哑。姜留岁被他不同平日的音色电了一下,都没注意他话语中隐隐透出的危险。

贺逾景用的力气太大,姜留岁甩了甩手,发现怎么都挣脱不开:“抓这么紧干嘛,做噩梦了?”

贺逾景没有搭腔,或许是因为缺乏睡眠,他目光沉沉地望着姜留岁,周身都浮着暴躁的气息。

从外面闲逛回来,他迟迟无法入眠,不自觉又想到了姜留岁的事情,好不容易睡着后连梦中都出现了对方的身影。具体的情节已经模糊不清,只记得梦里姜留岁眉眼含笑,似乎正和他说话。

他迫切想知道对方究竟要告诉他什么,偏偏还没问个清楚就被吵醒。贺逾景憋着一肚子火气,嫌叫他起床的人太过不识抬举。

可一睁开眼,熟悉的身影与梦中人重合,鲜活地站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意识到叫醒他的是姜留岁,贺逾景再有气都撒不出,几乎有些牙痒痒。

凭什么他一个人烦恼成这样?

……

见贺逾景望着自己一言不发,姜留岁当他还想赖床。毕竟十几分钟前自己也是这副要死不活的模样,感同身受和他商量:“要不我拉你起来——”

握在姜留岁手腕上的五指骤然扣紧。贺逾景用力一拽,猛地将毫无防备的人拉向自己。

姜留岁还来不及反应便一头撞进他怀里,视野中映入略低的睡衣领口和一截平直的锁骨。属于男性的荷尔蒙铺天盖地包裹上来。结实坚硬的胸膛随呼吸微微起伏,肌肤相贴时传来无法忽视的热度。

实时镜头后面,总导演吃惊地瞪大眼睛,实在没想到贺逾景会做出如此惊人的举动。

能请到贺逾景上节目本就是意外之喜,与他相关的部分总导演都会亲自跟进。房间里的两个人都没带麦,监控听不到一点声音。他侧头问旁边同样看呆的导演助理:“他俩这是在说什么?”

一堆工作人员里有个年轻小姑娘,激动地捂着嘴道:“这段……这段能留吗?!贺老师的团队说不定会让剪掉……”

姜留岁晕头转向,还没明白自己怎么被拽上了床,眼前的场景便倏忽发生变化。

罪魁祸首扯过被子,将他整个人直接罩住,还未彻底退去倦意的嗓音黏黏糊糊,带着泄愤的味道:“我不高兴。”

“?”姜留岁当他被吵醒后脾气发作,在被子里抗议,“至于吗!我就叫你起个床!”

贺逾景单手压住被沿,看着被子下面闹腾的人。为了避免被挣脱,他索性将一条腿压在姜留岁身上。

贺逾景凑近他,隔着一床夏季的薄被抱怨:“你让我特别特别苦恼。”

他想清楚了。

有什么不行的?不就是对姜留岁有好感吗?

那就试试这份好感到底是不是喜欢,又有多喜欢。

姜留岁拗不过他,只好放弃:“行,少爷,咱们就躺在这儿,在你房间看日出。”

“这样您高兴了吗?”

旁边传来闷闷的笑声。

压在头上的被子被人一把掀开,贺逾景撑着床起了身,踩着拖鞋绕到姜留岁这一侧,伸出手道:“不闹你了,走吧。”

姜留岁握住他的手,借着贺逾景的力道从床上起身。经过这番折腾时间已经接近五点,还有十多分钟就要出发,姜留岁催促道:“你快去洗漱,要化妆吗?”

“不化。”贺逾景抓过出门穿的衣服,径直走向卫生间,中途想起什么似的回过头,“帮我在白色行李箱里拿条项链,饰品都在一个深蓝色盒子里。谢了。”

姜留岁照他说的找到了首饰盒,价值千金的饰品分门别类放置,每一件都由透明密封袋单独收纳。姜留岁被一堆亮闪闪的首饰晃花了眼,茫然地问:“要拿哪条?”

“看你喜欢。”贺逾景模糊的声音从卫生间传来。

姜留岁实在选不出,索性抓了一条造型最简洁的铂金长项链。等贺逾景换好衣服又急匆匆拉了他一把:“快点快点!我刚才看见其他人都下楼了。”

“急什么,还有五分钟。”

饶是嘴上不饶人,贺逾景也任由他拽着下了楼。其他人都站在别墅门口等待司机调转商务车的方向。许妙、商晴芷和穆哲都化了淡妆,几个人止不住地打哈欠,看见他俩下来,许妙仔细瞅了瞅,而后竖起拇指:“你俩纯素颜啊?有底气。”

姜留岁那张脸生得秾丽,双眼天生就湿漉漉的,无论看谁都眸光流转。许妙最开始还以为他叫人的同时顺便上了个妆,甚至带了美瞳。

旁边的贺逾景一身打扮更是从头精致到脚,像是来拍画报的。他穿着黑底荧光绿印花的卫衣,修身的牛仔裤包裹着长腿,脚下一双黑白运动鞋。即使走得匆忙,仍带了一条细细的长项链。

许妙掏出小镜子照照,突然感觉自己的心机素颜妆是不是太过寡淡:“我怎么感觉跟你们格格不入……”

穆哲多看了两眼:“逾哥的项链挺好看的。”

刚刚急着叫贺逾景起床,这会儿放松下来,姜留岁也感觉到了倦意。

他正想打哈欠,忽然感觉身边人看了自己一眼。

贺逾景双手插兜,站姿随意,好似漫不经心接过话茬:“是岁岁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