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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斐的能力和光有关,对吗?”见徐以年点头,郁槐继续道,“绮罗的能力也和光有关。虽说这是个常见的能力,但再加上刚才那条线索……能指挥她用岚引我进埋骨场,让她听从指令的……基本可以确定是绮罗。她跟绮罗——或者说唐斐,并不像她说的那样毫无关联。”

“不过,一切都还是推测。”郁槐稍作停顿,“即使到了现在,也没有任何证据可以直接证明唐斐和屠杀鬼族有关,命相交换也是一样。”

徐以年久久没有说话。

半晌后,他嘴唇微动,客厅里回荡着他低低的声音:“……如果他真的做了那些事,他应该受到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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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夏砚在审判台上承认罪行,除妖总局对涉及到鬼族屠杀的事件格外重视。朝紫的审判就定在本周末,为小规模的非公开审判。有资格到场的都是除妖局的高层,因情况特殊,破例让郁槐参与。

繁冗的流程过后,朝紫在审判台上对所有罪行供认不讳。女妖因缺乏睡眠双眼深陷,眼中还带着些许血丝,嘴唇也裂出了口子。即便如此,她的容貌依然带着狐妖一族特有的魅惑感,年轻的记录员好几次看她看得失了神。

宋祺压低声音,对郁槐道:“这一周下来,无论用什么方法,她始终没给出更多信息,一口咬定自己和绮罗无关。”

郁槐向朝紫看去。在审判长宣布结果时,她微微抬眼,目光落向陪审团,蜻蜓点水般掠过以后,朝紫又低垂下眼帘,显出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的姿态。

他没有来。

朝紫竭力压下情绪,不敢表现出异样,心里却止不住地失落。

她为他做了那么多,在那帮除妖师逼供时不曾吐露出半个字,他却连最后一面都不愿来见她。

转念一想,她又自嘲地笑了笑。

她还在指望什么呢?在他动手时,她在他心里的位置已经很明确了:从头到尾,那个人只把她当成趁手的工具。

从朝紫记事起,狐妖一族便争斗不断,她年少时,作为家主的父亲惨死在了族人手中,母亲亦没能幸免。有个稍微心软些的长辈顾及旧情将她丢进了埋骨场。亲眼目睹父母的死亡、自己又被丢进了这般混乱不堪的地方,朝紫对同族怨恨到了极致,发誓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凭着复仇的信念,她在埋骨场摸爬滚打,艰难地活了下来。她太弱小了,但她生得了一副好皮相、再加上狐妖一族天然的魅惑力,最初几年,她选择攀附强大的妖族,后来实力渐增,朝紫便再也不需要看谁脸色。她结识了不少妖怪、听说了离开的方法,那时她的实力已经相当强横,足以和区长媲美,当拿到咒珠时,朝紫以为自己终于能一偿夙愿,报仇雪恨。

可她高估了自己,险些因此丢掉性命。

她才从埋骨场出来,以为力量便是一切,却不曾想到外面的世界远比埋骨场复杂。她孤身一人寻找当年的仇家,对方人多势众,她不仅没能顺利杀掉主谋,还被莫名其妙按上了一堆罪名,连除妖局都对她穷追不舍,朝紫好几次差点死在追捕下。

她这时才意识到自己与正常的世界脱节太久,即使她杀死了全部的仇家、夺回了家主之位,她也根本不会管理家族。

正当朝紫心生绝望之时,那个人向她伸出了手。

她做梦也没想到会有人在这时帮助她。那人同她一起杀死了全部的仇家,帮她洗清了在除妖局的罪名、一步步教会她管理家族。明明两人年纪相仿,朝紫的手段和能力却远不及他。

当她终于夺回狐妖一族的家主之位,朝紫跪在父母的墓碑前喜极而泣,他就站在不远处,静静地注视她大喜大悲的模样。

“恭喜。”他对她说。

她仰头对上那双寒星似的眸子,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倾其所有报答他的恩情。

此后几年,她一直陪在他身边,那人将越来越多的事情交给她。朝紫竭尽所能完成要求、从不提出任何质疑。终于,八年前,她真正取得了他的信任,知道了他屠杀鬼族的计划,她还见到了他的同谋——一个特殊的、不该存在的人。

她那时才知道他手上有一种鲜为人知的禁术,来自于那名神秘的同谋。一旦选定目标,对其施下禁术再杀死对方,目标一半的力量会转移到他身上,大幅度增益他的实力。

这一禁术只能施展一次、且只能选定一个目标。宣檀是当世最强大的妖怪,他自然而然选择了宣檀—一生只能施展一次的禁术,他要的当然是最好的。

为了力量就要屠杀全族,在朝紫看来委实有些太过冒险,她忍不住询问:“既然这样,只杀了宣檀就行,屠杀全族是否太过于招摇?”

“各取所需。”他淡淡道。

她反应过来他指的是和那名同谋,他们之间应该还有更隐秘的交易,朝紫不再多问,相信他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

她清楚屠杀鬼族是何等恐怖的罪行,却心甘情愿和他一起犯下。不知从何时起,她对他的感情慢慢变了,她会因为他的一举一动牵动心神、一个不经意的笑容都能让朝紫欣喜不已,她知道自己彻底栽在了他身上。

但两人共事多年,她知道那副风光霁月的皮囊下掩藏着多么无情的本性,朝紫不敢奢求他的回应。

他身边一直不缺人。朝紫最开始还嫉妒过他们能和他有肌肤之亲,后来她明白那些人于他而言不过是为了解决需求,待不了多久就得离开。可她却能一直留在他身边。

只要永远陪伴着他、做他的心腹,也许有一天,他会看自己一眼。

……

……

……唐斐。

朝紫在心里默念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