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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婷婷,你知道的……”

方婷点头,她确实知道他那段时候换蛇很勤,隔三差五换一条。

申河走上前一步,没和她靠太近,隔着半米远的距离。

“大概花了五百万,老A给我介绍了一单服装生意,就是那第一桶金。”

方婷点头,她也知道。

申河说:“便是那单生意起,我跟着老A认识了更多的人,做了更大的生意。进入了那个圈子。”

方婷问:“圈子里有啥人?”

申河苦笑,“做这种事情的人,怎么会袒露自己呢?”

他说:“大家互不?往来?,有时谈生意,是由老A出面帮忙谈的,见不?着面。”

方婷问:“老A是谁啊?我见过没?”

申河摇头:“是俱乐部?的老板,你没有见过。”

方婷问:“俱乐部?在哪儿?”

申河不?答反问:“你的朋友们?给你写?了提问清单吗?”

方婷眼一瞪:“问你你就说呗!”

申河宠溺地笑,“好好好。俱乐部?在教堂路33号。”

方婷问:“怎么进游戏小镇?”

申河说:“不?知道。沿着大使馆下小路,胡同?尽头有一家小酒馆,喝一杯酒,醒来?就在里面。”

方婷问:“那些人的联系方式,你给我一个呗。”

申河摇头失笑,“你是一点底子都不?给我留啊。”

方婷瞪眼,他立即从裤兜里拿出手机,递给方婷。

方婷在他的手机里录入过面部?识别?密码,此时一划便开。她哗哗翻通讯录,看?见比克、老A、罗伯、维斯的名字。

她被许清月提醒过,当即熟练地查了电话号码的ip地址。

确实是申河留学时的城市。

方婷嗤声:“你去游戏小镇,还?要从德国飞意大利啊?”

申河笑着点头。

方婷翻他的短信、微信、邮箱……所有能通讯的地方。

在他的加密空间里翻到一份加密文件,海外传来?的。

方婷问他:“密码。”

申河说:“你知道。”

方婷输入申河纹身那天的日期,下载下来?,转发?到她的微信,点开。

游戏参赛者预选名单,一千个人。

快速滑过,在里面捕捉到好几个熟悉的名字。正是她们?这届游戏的参赛者的预选名单表。

方婷问:“以?前游戏的名单呢?”

申河苦笑:“这是我第一次参加。以?前……我不?够资格进去。”

方婷鄙夷地撇嘴。

申河说:“婷婷,你不?要这样……”

“我保证,再没有以?后了。你出来?了,我就再也不?去了。什么都不?要了。”

他上前一步,一把?抱住方婷。

方婷急忙抬手挡开他,“站住,不?要碰我。恶心死我了!”

申河站在她面前,面色痛苦。他低低地叫:“婷婷……你还?不?相信我吗?”

“我知道的全部?告诉你了。你不?相信,我带你去看?。”

“你去看?了,就知道我说的全是真的了。”

方婷嗤笑:“你不?会骗我过去,又把?我卖了吧?”

“方婷!”申河忽然拔高声音,瞳孔里充满怒火,“我不?知道谁把?你送进去的。拿到名单的时候,你的名字就在里面。我为你来?回跑了无数趟,合同?没签,把?所有的钱全砸给你,就盼着你回来?。你现在回来?了,我说了,我再也不?去了。”

“从小到大,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他掐住她的肩膀,让她从手机里抬起头来?。

双眸相对,很意外的,心眼向来?比天宽敞的方婷,第一次看?清申河的瞳孔是茶褐色的,瞳孔里的光点像破碎的河面,微微震颤着。

她感受申河在害怕,在紧张。

方婷“额”了两声,到嘴里的话一转,变成:“那谁卖的我啊?”

申河颓废地低下头,手掌从方婷的肩膀上无力地落下来?。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他声音低沉地说:“如果我知道,他一定活不?了。”

他低着头,看?见她的高跟鞋的后跟上沾满泥土,青草踩碎了一片在她的凉带缝隙。那高跟鞋的凉带,从她的左脚踝绕右侧,仿佛勒在脖子上的绳索。细碎的青草像一把?从麻绳里刺出的刀,正正抵中?她的喉管。

“方婷。”

他忽而抬头,目光阴沉地锁定她。

“你要去警察局吗?”

方婷被他的话吓一大跳,手机紧紧拽在手里,不?说话。

涂了艳红色口红的红唇合得死死的,像她小时候帮他保守秘密那样,被大人盘问时,想全部?说出去,但不?能说,就这样合着。唇峰不?安地蠕动,把?眼睛睁得圆圆的大,戒备地盯着他。

申河看?着她,看?着她,就在方婷想要撞开他逃跑时,他失笑出声。他紧绷的肩膀,松懈下去。插在裤兜里的手抽出来?,空荡荡地垂着两只手,靠在走廊的墙壁上。

“算了。”

他说。

“你走吧。”

方婷试探性地抬出一只脚,申河没有动,笑着站在那里。眉眼淡淡地低垂着,尽管是笑,却很苦很苦的样子。浑身像淋了一桶中?药那样苦。

方婷看?着他,突然觉得非常难受。

她爱的男朋友,不?应该这样。

手机在手里震动——是申河的手机。她垂眼,屏幕自动解锁,露出信息来?:

【喝酒去?把?婷子喊上。】

他们?共同?的朋友,玩得很好的朋友。

方婷心脏骤疼,像空腹吃多了辣椒,辣得胃和心疼一起疼。

她抓住手机,大步跨过申河,向楼梯口走去。

“婷婷。”

申河叫住她。

方婷回头,看?见他像自己走来?。

她转身,戒备地看?着他。

申河看?见她满身的防备,叹气?。

在离她半米远的距离,申河蹲跪下来?,手指拂过她的脚背,捡走了那片卡在凉带离抵住她脚脖子的锋利的青草叶片。

他拿在手里,看?了许久。站起身来?,对她笑道:“找一个喜欢的地段,搬出去住吧。”

方婷瞪大眼,满脸写?着“我一个人住了,你是不?是又要卖我啊”?

申河敛下眼底的笑,说:“和你的朋友们?一起。”

“啊?哦,知道了。”

方婷说。

申河说:“去吧。”

方婷转身就跑,一步三层台阶地跳,急得不?行?。

申河从栏杆处往下看?,她两三步便要出了门。

“注意安全。”

他像往常那样,在她出门的时候,叮嘱她。

她也像以?前那样,背对他,抬起手挥一挥,跑着出门了。

大门“咔哒”打开,又“咔哒”合上。

她从不?回头。

房子空下来?,静下来?。

申河站在扶手栏杆前,看?楼下客厅昏暗,路灯和月光晕出隐隐绰绰的家具的模糊影子。还?有,他高高的斜斜的从二楼投到一楼几乎把?楼下面积全部?掩盖住的影子。

他遮住了它们?。

遮得他的胸腔像一口枯井,萧条得只剩一颗铁石心肠。

他回身,进入书?房暗室。

拿起书?桌中?央的老旧手机,输入刻入脑髓的号码,编辑中?文:她去报警了。

邮件悄无声息地送达到对方手机。

发?出去的邮件再悄无声息从老手机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三十分钟后,对方回复:好。

申河放下老手机,站在书?桌前,看?墙壁上的屏幕。

黑暗里,两百个小屏幕同?时录像着两百个女生的不?同?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