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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记不记得,这是我们第几次见面了?”

叶亭宴跃过花窗,在那张他常坐的美人榻上坐下,闻言挑了挑眉,认真思索了一会儿,最后却道:“我们见过太多太多?次,记不清了。”

红烛只燃了一半,便被他进殿时带来的风熄灭,落薇站在他的面前,将手搭在他的肩上,顺着?凹凸不平的金线刺绣向下滑:“我们见过这么多?次,你帮我?做了不少事情,我?却没有什么能回报你的。”

她?微微屈膝,手指攥住了他的衣袖:“你来。”

叶亭宴温驯地被她扯着起身,见她?带他走向她?的内室,不免有些意外:“娘娘这是带我?去哪里,怎么,你不想杀我了么?”

落薇回头,嗔怒地看了他一眼:“那日分明是你自己将刀递到了我?的手上,怎么却反过来怪我?我若是想杀你,你如今还能站在这里?”

那一夜,他分明是看见了她眼中的杀意的。

但她最终还是没有动手。

于是叶亭宴便也装作不知,只笑道:“臣谢娘娘恩典。”

落薇撩开红色佛幡所制的帘子,引他走了进来。

她?的内室当中是永远燃着蜡烛的,此时便供着?能燃一夜的莲花凤髓,那烛比起平常的略粗略高些,摆在逼仄内室的两?端,在悬挂的画像上落下憧憧烛影。

上次来时实在情急,叶亭宴并没有仔细去瞧,此时他左右一扫,才发觉室中除了画像和供桌之外,不过只摆了一张窄窄的榻、搁了两个蒲团。他进过的那间密室入处之前是一方独占了一面墙的书柜,柜中佛经、道教典籍和民间神话混作一团,还有许多?抄好?的经卷。

琼华殿外的园子大,林木也多?,密室掩映在宫殿与池塘之间,若非他上次被落薇推进去过,定然?很难想到这样一间逼仄的内室之中还另有乾坤。

他还立在佛前思索着?,忽有两只手自身后缠绕过来,抱住了他。

落薇贴了过来,将下巴搁在了他的肩膀上。

叶亭宴重新嗅到蔷薇花的香气,它已失去了从前的洁净,变得馥郁而危险。落薇的双手顺着?他的喉咙摸下去,却并不冒进,若即若离地停在锁骨之下,点了一点。

很明显的勾引意味。

叶亭宴回过身去,想起她?说?的那句“我却没有什么能回报你的”。

——所谓的回报,便是……如此?

他还没来得及想更?多?,落薇便踮着脚轻轻地吻了上来。

像是一片花瓣落在嘴唇上一样。

她?闭着?眼?睛,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吻得很专注。对于这样的献祭,叶亭宴自然?是来者不拒,即使一时间?没有想清楚她?忽然?如此的目的,他还是放纵自己沉溺下去,自然?而然地接受了她的示好。

从前两?个人虽说?也亲吻过,只是那吻不是他的攫取,就是她的试探。他强迫落薇时,落薇总是抗拒;落薇半真半假地吻他时,他心中总想着她是不是也如此对待过别人,未必有多?开?心。

不知是不是今日眼见玉秋实自刎的缘故,此时他的心竟然?出奇地平静,没有嫉恨,也没有不甘,有的只是能从故人缥缈的心思中汲取到的些许安慰。

于是越吻越深,他揽着?落薇的腰,压着她跌跌撞撞地走了几步,想要寻找一处依凭,谁知两人就这样相拥着凑近了那张墙角的长榻。

落薇触到了那张长榻,不免怔了一怔,随即便了然?地低笑一声,同他半搂半抱地坐了下去。

叶亭宴顺势俯下身去,双臂撑在她?的耳侧,几乎以完全压制的姿势继续着?这个亲吻。

呼吸全然?乱了,纠缠成纷杂的一团,分不清谁是谁的,他们头一次贴得这样近,连彼此胸口的起伏都能感受得到。

叶亭宴微微抬了抬头,给了她?一些喘息的间?隙,也想叫自己平静一些,谁知落薇不肯放过他,撑着?自己凑过来,嘴唇拂过他的下颌。

“你好冷。”她以气声道,十分怜爱的口吻,“身上是冷的,面孔是冷的,连嘴唇都是冷的,只有手心……”

落薇覆上手来,五指与他交缠,随后紧紧相扣:“还这样温热。”

一方逼仄的世界当中,在佛前、在供烛的影子里,叶亭宴忽然觉得自己双眼?湿润,再也瞧不见别的东西,眼?前只有她?温柔的神?情,这样的温柔逼得他几乎要直接落下泪来——他们本该是这样的,他们早就该是这样的!

没有欺骗、没有假面,没有海水一般漫灌的、需要猜测的幽深心思,只有近在咫尺的鼻息,湿热、安全,昭示着肉|体的归属和依附,如此一览无余。

他反扣住她?的手,按在床榻上,落薇只觉得那手心越来越烫,他的吻也逐渐失去了章法,变得坚硬而缠绵。

淡淡的檀香,淡淡的茉莉气味。

烛光跳跃,在这样的侵略中生出幻相,落薇目眩神?迷,几乎要沉溺的前一刻,叶亭宴离开?了她?的嘴唇,亲吻顺着脸颊滑到了颈侧。

明明她?是主动的人,为何却是对方情不能自抑?

“我?记得,你问过我许多次——”落薇勉强定了定神?,借力挣脱他的手,主动抱住他的脖颈,跟他咬耳朵,“你问我还有谁得过这样的对待……”

叶亭宴抬起眼来看她。

他的眼?睛生得很美,或者说?生得最像,眼?裂很长,深邃动人,不知是因为情至浓处还是常年眼?疾,此时泛起了一种似醺的微红,更?添了些动人情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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