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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很快调制了一些药泥,搁在盒子里拿来里间。

裴沐珩手里拿着一册书正在翻阅,徐云栖瞧见叹声道,“你身子虚,不宜劳神。”

她走?过来将书册抽走?,随后坐下?来吩咐,“趴好,我给你推拿。”

裴沐珩趴在引枕上,徐云栖将他后颈衣裳拉开?些,露出结实的肩颈,又将下?身用被褥盖好,随后将药泥覆在他大椎等穴位,挽起袖子开?始给他推拿,

裴沐珩虽然趴着,余光却能看清她的一举一动。

徐云栖一如既往,神色专注而?认真,手上的力道也恰到好处,总能精准无误地摸到他的痛点?,并将之推平。

裴沐珩固然年轻,也每日习武健体,到底是因常年案牍劳形,颈椎处积累了一些隐患,人生?病有的时候也不全?是坏处,底子里那些毛病会乘虚释放出来,老?辣的大夫一般会趁着这个机会调理身子。

徐云栖便是这样。

过去推拿一事都是交给银杏或那些医馆打下?手的医士,因为是裴沐珩,徐云栖亲自上阵。

裴沐珩显然也因为这一点?而?颇为自喜,只是很快待他察觉徐云栖额尖渗出一曾细密的汗时,他就笑不出来了。

若非他如此,她何以这般辛苦。

一时间竟也十分懊悔。

“云栖,你别忙活了,我已觉着舒服多了,大致明日便可痊愈。”

徐云栖神色不为所动,“你常年累月思虑深重,风池一穴必定?酸胀,现在年轻不觉着,等上了年纪,容易犯头风。”

熙王妃和皇帝的头风就是这么来的。

裴沐珩沉默了。

屋子里炭盆旺盛地燃着,火红的兽金炭映得徐云栖眉目越发炽艳,裴沐珩一动不动凝望她,脑海闪过千丝万缕,她为什么不把自己交给他,除了身世坎坷给她造成的伤害之外,更有他的缘故在内,是他做的还不够好,不够让她可以踏踏实实把这里当家。

入夜,徐云栖又给他施了一轮针,裴沐珩五脏六腑仿佛被洗刷一遍,整个人神清气爽,这一次,他亲身体验了徐云栖医术之高明。

裴沐珩是快活了,徐云栖却有些乏累,眼看她露出疲色,裴沐珩吹了灯,将人往怀里一搂,带着她上了塌。

“你好好歇一会儿。”

这一觉睡到凌晨。

裴沐珩手臂横亘在她腰间,她感觉到身后一触即发的嚣张。

被褥里温度骤然攀高,他呼吸泼洒在她后颈,带起一阵战栗。

吻衔过来,很快堵住了她的唇,他身子一翻已换了姿势,很明显,他已然掌握了节奏,深知如何能给她带来快乐,隔着衣裳就这样若即若离地厮磨,徐云栖哪受得了,将脸一撇,抽出舌尖避开?他喘道,

“你别闹。”

尾音犹在打颤。

裴沐珩幽深的眸光落在她身上,看着她模糊的轮廓,声线暗哑蛊惑,“你也想,云栖……”

徐云栖也有些懊恼,她现在对着他那具身子越来越没抵抗力,

“还不是你闹的。”

徐云栖从未用这种类似于撒娇的语气与他说话,裴沐珩心口忽然被注入岩浆似的,滚烫无比。

徐云栖话落也察觉不对,很快调整过来,正色道,“你别闹,你身子虚着,等好了再说。”

她又不是不肯给他,何必急于一时。

徐云栖是大夫,不可能跟着病人胡闹。

“我明白。”男人嗓音笃定?,随后他身子退开?一些,指腹不轻不重游离而?入,似有万千涟漪在她肌肤,在她心尖一点?点?荡开?,绵软的吻介于锐利与温柔之间,给与她恰到好处的呵护。

她到的很快。

黎民前的黑暗遮掩了一切尴尬与羞色。

裴沐珩就看着自己那从容淡定?的妻子,捂了捂滚烫的脸颊,逃也似的从床笫间滑脱,她一面裹好衣裳系上盘扣,一面用尽可能平静的嗓音道,

“我去给你配药。”

纤细的身子娉婷离开?,头也不回消失在门外。

裴沐珩弯了弯唇,兀自笑了一声。

冷冽的寒风褪不去徐云栖面颊的躁意,她快步回到清晖园,迎面陈嬷嬷过来给她屈膝,徐云栖敷衍地笑了笑,径直往东次间内的拔步床走?去,随后将帘帐一放,一头栽在被褥里。

她与裴沐珩之间夫妻敦伦已是数不胜数,她从来大方?坦然,有延绵子嗣之故,也有人性之本能,这一回与以往任何一次都不同。

他只是在取悦她,独独在取悦她。

她不怕他高姿态,就怕他放下?姿态。

徐云栖身心久久难以平复。

外间传来陈嬷嬷询问早膳的声响,徐云栖重新坐起来,深深喘了一口气,随后神色自若出来,

“我就在清晖园吃,三爷的您径直送去书房便是。”

陈嬷嬷心下?犯嘀咕,昨夜少夫人一夜没回,显然是歇在了书房,这天还没亮透便回来了,莫非又起了龃龉,再瞧徐云栖的面色,温软而?明媚,不像是吵了架,又将心吞回肚子。

可怜熙王妃隔三差五将她叫过去,嘱咐她如何撮合这对小夫妻,陈嬷嬷压力颇大,只恨不得这二人日日黏在一处,早些诞下?小主?子才好。

徐云栖还真没诓裴沐珩,一个上午都在配药,躲躲闪闪不是她的性格,午时初刻,她大大方?方?出现在他面前。

裴沐珩身子已大好,正坐在桌案后看折子,脚跟前搁了个炭盆,另外一个放在罗汉床附近,显然是给她备着的。

徐云栖见他在忙,便没急着催他,而?是将药盂搁在一旁,坐在罗汉床上烤火,“我给三爷调制了些药泥,待会敷几处穴位。”

裴沐珩这次生?病,叫徐云栖摸清了他身子底细,知道他哪儿有隐患。

裴沐珩神色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内敛,修长俊逸的男子,端坐在案后一丝不苟忙着公务,头也不回答道,“你再等一等,我马上好。”

这副模样是徐云栖熟悉的模样,她心里缓过来,坐在一旁喝茶,“不急,用了午膳再敷。”

谁也没提早上的事,却偏生?有一丝暧昧在二人当中无形流淌。

裴沐珩继续翻阅户部送来的文书。

他像个高明的猎人,始终完美?地把握着节奏。

既不能让她安安稳稳缩在龟壳中,也不能越过她承受的底线。

循序渐进?,适可而?止,方?是长久之道。

午后徐云栖帮着他敷了药泥,结束后带着器具离开?,“你先歇一会儿,晚些时候我给你送药来。”

徐云栖前脚离开?,裴沐珩后脚迎来了久违的客人。

正是内阁首辅荀允和。

早在荀允和回京那日,裴沐珩着人给他递了消息,请他得空一叙,今日午后荀允和在内阁用了午膳,念及许久没见女儿,打算回府一趟,便听到裴沐珩生?病的消息,于是打着探望的旗号进?了熙王府。

荀允和踏入书房时,扫了一眼不见徐云栖身影,颇有些失望,

“清予有何事相商?”

裴沐珩恭恭敬敬将人迎进?太师椅上坐着,又给他倒了茶,坐在他对面道,

“是有关云栖的外祖父章老?爷子的事。”

荀允和显然一愣,“老?爷子不是过世了吗?”

裴沐珩神色凝重摇头,随后将徐云栖的话一字不落转述给荀允和,甚至连着自己一些猜测也告诉了他。

荀允和震惊得脸色都变了,时而?青时而?白,足足闷了半日没吭声。

他立即想起一事,当年他与晴娘定?亲后,老?爷子听完他要上京赶考,当场便急得跳了起来,说什么都不肯答应,非要他在晴娘与抱负之间做选择,荀允和当时难以理解,不认为二者有冲突之处,自然是不从,恰恰晴娘也站在他这边,就这么把老?爷子给气走?了。

自那之后,他很少见到章老?爷子,他与老?爷子接触其?实不多,印象里老?爷子脾气极是霸烈,正因为此,云栖才被他养成这般无坚不摧的性子来。

这么一来,老?爷子极力反对他进?京就有了解释。

只是最令他痛心的是,“云栖就这么一人扛了三年?”

他心里怨自己,更怨恨章老?爷子,倘若老?爷子把他当自己人,一家人同舟共济,他也不至于与女儿分离十五年,害她孤苦无依。

荀允和脸色铁青无比,双拳拽了拽很显然难以释怀。

裴沐珩起身朝他作揖,“老?师,是我之过错,害徐云栖独自承受了这么多苦。”

若他对她更好些,她定?然能早些与他坦诚。

荀允和毫不客气地回了他一句,“你错的又何止这些?”

裴沐珩哑口无言。

他虽一直没承认荀允和岳父的身份,荀允和好似对他这女婿也很不满意。

两个人都沉默了一阵。

荀允和深深喘了一口气,平复了下?心情。

“现在最重要的事是寻到老?爷子,这件事我来办,你别插手。”

熙王府如今在风口浪尖,荀允和办事比裴沐珩来的方?便。

裴沐珩却摇头,“云栖的事就是我的事,我决不能袖手。”

荀允和正待说话,廊庑外传来徐云栖的嗓音,

“书房有客人吗?”她听得里面有动静。

荀允和许久不见女儿,迫不及待绕出门来,对着角落尽头亭亭玉立的姑娘唤道,

“囡囡……”

一想到女儿独自承受那么多,荀允和心里翻江倒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