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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奇了,肖参谋他们也供认是跟您一起谋划着要行刺总长的。”汪石卿道。

“可惜大姐不在,要不然或许能托她请冯夫人帮帮忙。”欧阳怡道,她姐姐欧阳忱在江宁女界颇有名气,前些日子刚刚接任了江宁红十字会的总干事,眼下正率队在淮阳救助灾民。而欧阳怡所说的冯夫人,则是银行家冯广勋的妻子,闺名虞若槿,正是此番遇刺的参谋部总长虞靖远的长女。其实,姐姐能不能帮得上忙欧阳怡也没半分把握,只是想借此安慰一下婉凝。

廖鹏张了张口,却没说出一个字。他面前的汪石卿,眉目浅淡,身形清隽,一身戎装也遮不去他举手投足间的一派温文,只是偶尔目光闪动之处似有刀锋划过。

“嗯,学生们请愿闹事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最多拘留两天申饬一下就罢了,偏这次给刺客混在里头。”陈安琪接口道。她是司法部次长陈谨良的独生女,常常是她们几个人里消息最灵通的,“我听父亲说,虞总长伤得不轻,从医院出来之后一直在淳溪养伤,没有露过面。参谋部和陆军部的事情都委给了虞家四少,旭明的案子如今也落在他手里。”

沉默良久,廖鹏终于长叹一声:“罢了!我确是有意迫总长下野,但这次的事绝非我所为。如果是我谋划行事,我又怎么会全无防备,着了你们的道?况且,我廖鹏跟随虞帅二十年,南征北讨……”

听到这一句,顾婉凝霍然起身,脸色煞白。陈安琪见状一惊,忙不迭地安慰她:“哎呀,你别急,并没有出什么变故,只是我父亲说事情太不凑巧,有些棘手罢了。”顾婉凝这才缓了一口气,苦笑着说:“欧阳伯伯也是这样讲。”

“这些廖军长就不必跟石卿讲了,”汪石卿打断了声音渐亢的廖鹏,“卑职此来是要代四少问一问军长,虞总长虽在伤中,但也断然不信廖军长便是行刺的主谋,能有此举必是受人怂恿……”

见佣人退了出去,陈安琪大口喝了两口咖啡,这才开口:“婉凝,你弟弟运气真是差!”

阴窄的牢房里再度陷入了沉默。

陈安琪刚一落座,已经有佣人过来倒了咖啡端给她,她却一摆手:“出去!出去!我们要说话,你快出去!”

“四少打算如何处置我?”廖鹏忽然问道。

“安琪,你让我们答你哪一句呢?”欧阳怡笑道,“宝笙又被她家里撺掇去应酬了。”

“事情平息之后,四少便会送公子和军长家眷东去扶桑。”

正说着,忽然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传来,一个曼妙的茜色身影闪了进来:“又下雨了,今年春天怎么这样冷?快给我一杯热咖啡喝。怎么宝笙还没来吗?她那个大姐可真是让人受不了,你们说是不是?”又娇又脆的声音串珠般泼洒在了欧阳怡和顾婉凝中间。

廖鹏略怔了一下,苦笑道:“我早已自知无幸。”见汪石卿不语,廖鹏只好微微一叹:“请转告四少,提防周汝坤,他和戴季晟恐有密约。这次的事情多半是他不耐烦廖某犹疑,自行动手了……”

欧阳怡连忙拍拍她的手:“安琪说已经请陈伯伯打了招呼,不会有人为难他的。”

廖鹏话犹未尽,汪石卿便已起身:“多谢廖军长直言,石卿告辞。”说着,点一点头转身欲去。

“我明白。只是已经一个多月了,旭明还是个孩子,待在那种地方……”顾婉凝想到半个月前,她到积水桥监狱去探旭明的情景,一时无语。

廖鹏连忙抢道:“虞帅如今伤势如何?”

“父亲说,若在平时,这样的事无非是拿些钱去,交了保释金便能领人出来。只是这次牵涉到虞总长遇刺的案子,虞家不松口,旁人也不好干预,又隔着几层人事,他很难说上话,”欧阳怡一面说一面把手轻轻搁在顾婉凝膝头,想尽力叫她安心,“父亲的意思是让你不要太担心,耐着性子等一等。过些日子,事情平息下来,应该就会放人的。”

汪石卿没有回头,淡淡抛下一句:“总长已无大碍,廖军长尽可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