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揭开 (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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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府门外,百里坐在马车外面,小腿在半空中一晃一晃,看着从大门口慢慢走近的叶韩,撇了撇嘴:“被揭穿了,不装了?”
“只是这样?”青年挑了挑眉。
叶韩一步跨上马车,轻哼一声当作没听见,只是看着百里破烂的衣服眼里明显一副不屑的模样。
“你是岭南的统领,大宁上下的贵族你不可能没有搜集过画像,就算是封显十年未回京你也不会认不出他。你刻意在他面前做那些动作,不就是想借他之言模糊宣和帝的想法吗?只要皇室对洛家有疑,岭南就是最大的受益者。”
“你那副腻歪的样子还想骗过小爷我……就你那个冷性子我还真不相信有捂热的一天!想让皇家怀疑也找错了对象,她不是随随便便可以利用的人。”
“怎么看出来的?”
青年回望过来的眼神有点渗人,百里不自觉的收了声,缩了缩脖子。
两个人静静对峙,最后,坐得笔直的青年无奈的勾了勾嘴角,率先开口。
“我又没说错。”他轻声嘀咕了一句,转过眼朝叶韩看去,青年眼底从未有过的茫然让他想起了下午在园中为女子系上披肩的一幕。
宁渊没出声,只是淡淡的看着他。
也许不全是做戏吧,只是看他这样子估计也不会跟里面的那位说出来,应该是碰了壁才对。
他的声音清朗干脆,完全不复刚才的温和儒雅,眨眼间席地而坐的男子整个人都刚硬冷漠起来,黑沉沉的眼神深邃而浓烈。
百里心思一转拍了拍叶韩的肩,他的眼神晶亮亮的,让突然转过头的叶韩晃了下神。
青衣常服的男子坐直了身子,唇角轻抿:“你看出来了。”
“怎么?撞墙了?”
叶韩正欲投下最后一子的手一顿,垂下眼长久的沉默起来。直到黑衣女子眼中的眸色深沉得毫无杂色时他才重新抬起了头。
叶韩身子不自觉的退了退,破天荒的没有顶回去,只是坐着的背影更加笔直。
纯黑的衣袍无风自摆,就连她手上握着的棋子也一反刚才的润和,快速的在手上旋转起来,流泻出瑰丽的轨迹,锐利而强硬。
“我们两个不一样。”看到叶韩疑惑的皱眉,百里指了指自己又拿小拇指勾了勾他:“你没发现吗?她对我们两个不一样,想一想她今天和封显说话的情景。”
漆黑的眸子仿佛有着震撼人心的透彻力,只是瞬间,宁渊就好像完全剥离了那无害华丽的外表,整个人的气息都凛冽起来。
青年一愣,回忆起下午宁渊的举动,眉心突然一动,笑了起来。
“叶韩,到此为止。”
虽然语气还是一样的淡漠,可明显宁渊的眼神在那个时候是疏离而冷漠的。
宁渊挑了挑眉,身子向后仰了仰,定定的看着叶韩,突然勾起了唇角。
的的确确和对他们完全不一样。
“我只是想知道你会如何对待封皓?”
百里摊了摊手,一副无赖的样子:“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对我们特别,或许连她自己也没察觉到,但是这并不坏不是吗?”
一直专注于棋局的女子陡然开口让叶韩神情微微一愣,但这闪神也只是一瞬间。
无心的举动才最真切,洛宁渊早就无知觉的把他们两个划入了归属圈里面。
“叶韩,你刚才想问什么?”
否则,她不会容忍叶韩和百里询的那些举动。
宁渊淡淡的看着他,一双眼眯了起来。
百里大力的拍了拍叶韩的肩膀,眉弯了又弯:“兄弟,加把劲。要不要我教你几招,满京城的大家小姐……”估计是想到了里面的女子那异于常人的气度,百里吹嘘的声音慢慢转小。
这句告饶的话还没说完,对面的女子已经抬起了头,她手上握住的黑子静静旋转,勾勒出圆润的弧度。
叶韩冷硬的眉角柔和了下来,转过头朝百里勾了勾唇角,一副好心情的模样。
叶韩抚了抚肩,揉揉额角,脸上渐现颓色,握住棋子犹疑半天道:“我……”输了。
百里询本就很圆的眼睛睁得更大,张开的嘴甚至忘记了合拢,这家伙,这么善意的表情还真是百年难遇啊。
棋局告罄,结果显而易见,再下一子,势必是和上次的那局棋同样的结果。
他转过头掀开窗户布帘朝后望去,安静的洛家庄园正在慢慢走远,只是那明灭的柔光仍然闪耀在那里。
局尽尾声,房间里依然安静祥和,棋盘上的双方却厮杀得越来越烈,黑子**,白子被困围城,一筹莫展。
夜晚愈加宁静,赵府内院却是灯火通明,方紫菲端着补品走进书房,看着在灯光下仍然奋笔疾书的丈夫,满腔柔情的走上前。
月上高头,纸窗的暗影拉得越来越长,年俊站在门外看着里面一动不动的两人,叹了口气站得远了些。
“相公,天色太晚了,还是早点休息吧。”
叶韩还要开口,却瞧见对面斜坐着的宁渊一脸认真的望着棋盘摆了摆手,他讪笑的扶了扶额头,只是一盘棋而已,是不是太过较真了?
赵然揉了揉眉角,把酸软的右手摆了摆,对着走进来的妻子笑了笑,接过递来的补品喝了一口道:“不了,明日北汗国的使者入京,我跟着于大人接待,马虎不得,你先去休息。”
宁渊点了点头,抬手拾起黑子放上棋盘,铿锵的落子声,在静谧的房间里格外醒目。
方紫菲乖巧的点点头,转身欲走,想了一下转过身来道:“我明日会去敬王府上拜访王妃……”
触手的棋子温润如暖玉,是上等的和田石铸成,叶韩朝宁渊看去,笑容便带了点暖意出来:“封皓的事都问清楚了?”
赵然摆了摆手,低声道:“近日你还是不要出门了,在家好好修养吧。”他对上妻子疑惑的目光,嘴唇动了动艰涩的开口:“漠北戎族是洛家的死敌,他们进京,洛家的那位一定会被牵扯进来……”
叶韩有一刹那的失神,暗笑一声朝地上看去。宁渊面前摆了个棋盘,上面黑白分明的棋子反射着缓缓的流光,他挑了挑眉抬脚走上前坐在了对面。
方紫菲愣住,点点头然后转身退了出去,只是握住木盘的手骤然紧了起来,纤细的指节泛出青白的色泽。
哪怕是坐在地上,这么抬眼一瞬的间隙,那女子的眉宇间就生生的带了几分卓然芳华来。
洛宁渊是云州三十万军队的掌权者,皇家还要依靠洛家来抵御戎族,陛下一定会在这个时候对其加封赐赏,彰显皇家宽厚。
宁渊抬起头,看着站定在书房门口的叶韩,眼底划过几分了然,她起身朝地上的毛毯走去,脚一盘坐在了上面,宽大的裙摆拂下来,狂放不羁。宁渊斜斜的用手撑住下颚,朝叶韩点了点头。
他不想让她出门也是想保护她吧,京城贵族惯来喜欢踩低就高,她不出门也可避一避洛宁渊的风头。
她坐在那里,神情悠远而慵懒,静谧的女子眉间一动,似是觉察到投射的视线太过灼热,唇角一勾朝门边看来。
只是,太过难堪了,她错了一次,难道一世就只能活在洛宁渊的光芒下吗?
夜明珠的光华柔和舒暖,纸窗斑驳的暗影被拉扯得狭长,案桌上盘旋的熏香似是带上了缭绕的悠远,黑衣曲裾的女子静静的坐在软踏上,修长的手指轻轻划过桌上的页角,垂下的发丝柔软而纤细。
赵然看着妻子萎靡的背影,眉垂下重新拿起笔在书案上勾画起来,隔了良久,才对着清冷的书房长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