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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起缘灭,缘结缘散,若有来生,我不是天后之子,凤染,我会在见到你的第一眼,就告诉你。

于我而言,世间最美好之事,不过是你回过眼,眸中仅剩我的容颜。

景涧的身影越来越远,凤染无法抑制的颤抖起来,她努力抬眼,看着白色的仙力自他身上潮水般涌出,和悬于天际的内丹合二为一,看着他护身的仙甲一寸一寸碎成粉末,化为虚无,看着他举着仙剑冲进漫天的赤红妖力中……看着白色的神力笼罩在罗刹地,昏暗的世界如降白昼。

无可比拟的恢弘耀眼,一世一瞬,却是由死亡和鲜血来筑基。

声停,神力散开,整个罗刹地被分成两半,仙剑划开黑云沼泽,一瞬间所有妖力被摧毁。

妖皇张开结界护住妖将退后十米,这才抵住了这股仙力的可怖爆炸。

半空中,白色的身影手握仙剑,昂视远方,神情坚毅,只是那眼却再也不会睁开。

整个苍穹之境,死一般的静默。

万里之遥的天帝天后陡然顿住身形,看着极西之处蔓延的白色仙力,神情大恸,相视一眼,慌乱的朝罗刹地而来。

就在刚才,他们感觉到……景涧的气息在三界中消失了,完全的消失了。

火红的凤羽自空中落下,穿过仙障落在凤染手中。

轰然巨响,内丹和仙剑在空中化成粉末,白色的人影重重的朝地上落来。

血红的仙力自掌间而出,仙障不堪最后一丝重创,破碎开来,凤染跃入空中,接住景涧落下的身体。

怀中的青年容颜依旧,却再也不会对着她温暖的笑。

手中火红的凤羽炙热滚烫,凤染突然忆起,两百年前渊岭沼泽外景涧惊喜莫名的神情,那时候他想说的话,却被她声声斥责拦了下来。

八千年前,她在老妖树的庇护下在渊岭沼泽中活得如鱼得水,曾经在桃林外救过一个和妖兽斗法,重伤昏迷的少年,她一时好心,将少年送到渊岭沼泽外,只留下一根凤羽,却不想当年那少年竟是景涧。

八千年,她早已忘了此事,被救的人却记了八千年,念了八千年。

两百年来,她因他兄长厌他,因他母后恶他,却从来不曾好好看看他,待她后悔时,那人却再也不会睁开眼。

血红的泪水自眼中滴下,落在手中的凤羽上,怀中的身躯渐渐冰冷,凤染缓缓闭上眼,掩下眼中渐渐升腾的白色火焰。

要等到来不及了才知道,当初的执念是多么可笑,她错过了这世间最在乎她的人,却偏偏在他死后才明白。

佛曰: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

八者,最后之五,她全占。

凤染抬眼,看向数米之遥的妖皇,神情淡漠,眼中的血泪缓缓凝固。

景涧,若什么都太迟,至少你拿命守下的仙界界门之前,还有我。

几近透明的白色火焰突然凭空在罗刹地燃起,一寸一寸,一缕一缕,席卷大地,迅猛聚集着朝凤染而来。

仿若天地间骤然而生,凡触者,灰飞烟灭,化为劫灰。

连尖叫声都来不及响起,地上的妖将便消失了一半,妖皇神情大震,用尽全力才堪堪保住最后半数妖兵。

青漓脸色苍白,看着这如降神魔的骇人场景,喃喃道:“那火焰是什么?”居然连上神之力都不可及!

“上古时曾有言,凤之皇者,涅槃而生之火焰,拥有净化万物的神力。”森鸿看着火焰中心的凤染,神情复杂难辨:“想不到凤染竟然就是凤凰一族早已失落的皇者。”

凤皇?青漓惊得不能言语,眼底显出惊恐:“陛下,不能让她涅槃成功,景涧死于我们之手,她会成我妖族心腹大患!”

“来不及了……”

妖皇话音刚落,盘旋在四周的白色火焰朝凤染铺天盖地涌去,化成巨大的火球,将她和景涧笼罩在里面。

火球升至半空,护在了仙界界门前,巨大的火舌如有灵性般咆哮着朝妖兵而去。

森鸿面色凝重,将妖兵护在身后,掌间妖力蓄势待发,却陡然怔住。

一道银白的人影自天际落下,划开咆哮的火舌,落在火球和森鸿之间。

刚才还威风凛凛的白色火焰瞬间缩回火球边缘,对着来人瑟瑟发抖,臣服下来。

“上古神君!”森鸿神情凝重,心底有些忐忑,虽说两界交战,无分对错,可到底也是他逼得凤染涅槃,生死不知。

扫了半空的火球一眼,上古回转头,皱眉道:“森鸿,是你逼得凤染涅槃?”

“回神君……是。”森鸿略一迟疑,点头道。

“这里怎么会有弑神花的气息?”

森鸿上前一步,行下半礼:“森鸿之过,愿受神君惩罚。”

见上古眉间冷色更甚,青漓压下心底的惊恐,瑟瑟发抖,昂首道:“上古真神,两军交战必有死伤,是凤染先介入仙妖之争,才会受到弑神花牵连,与陛下无关,真神素来公正明义,定不会迁怒于我妖族!”

上古垂眼,手一挥,银色的神力将火球笼罩,移到一边,仙界界门前凭空出现一把石椅,上古缓步走去,坐于其上,玄色的衣袍在空中扬展,神情威严凛冽,她俯视着半空中仅剩的几百仙将和妖兵,声音极轻极淡。

“仙妖之争我可以不管,但若凤染出事,妖皇也好,仙将也罢,谁伤了她,我便要谁的命!”

她看着石座之下的众人,眉微微扬起:“公正明义?妖族的小姑娘,你来告诉本君,那是个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