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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说一个月后如何,可见这一个月都已经是极限了。

帝梓元看向榻上昏迷着的洛铭西,一旁的吉利已经顺溜地行了个礼,“殿下,您别急,我这就去宫里取人参来。相爷吉人自有天相,咱们还有时间,一定会有办法的。”

帝梓元点了点头,吉利小跑着出去回宫取人参了。他关心的不只是洛铭西的命,上个月韩烨才在朝堂上定下了和摄政王的婚事,下个月两人国婚后帝梓元便要入主后宫成为皇后母仪天下了。洛铭西突然出事,万一让两位殿下的婚事延期便麻烦了。吉利心里琢磨着这事儿,一双腿跑得飞快,连马车都不乘了,快马加鞭入了宫内,一边遣人送千年人参去洛府,一边亲自去了韩烨批阅奏折的上书房。

上书房内,韩烨听见吉利的禀告,亦是许久无言。

“知道了,下去吧。”

“殿下,摄政王殿下还守在洛府呢,奴才怕洛相爷的身体会影响下个月……”吉利心底不安,小声道。

“洛铭西对她和帝家意义不同,洛铭西的事,孤插手不得。”韩烨摆手,正色道。

“奴才明白了。”吉利不再多言,躬身退出了上书房。

待吉利的脚步声走远,韩烨才搁了御笔,起身行到窗边,望向了洛府的方向。

他眼底浮现十几岁的洛铭西守着帝梓元入京时的意气风发,那时的晋南少年便已有经世之才,若不是为了帝家,他又何至于蛰伏十年,屈居在小小的帝北城。洛铭西有经天纬地之才,是不世贤臣,有他辅佐,大靖朝堂可保三十年安稳,可惜了,天妒英才。如今却……

上书房内一声叹息响起,带着沉沉的遗憾。

韩烨这一声叹息,既有对洛铭西才华的惋惜,亦是对那个足以和他比肩的少年的追忆,更有对帝梓元的担心。帝家自当年冤案后人丁单薄,洛铭西对帝梓元而言如兄长一般,他如今重病,梓元怕是心底最难受。

这边洛府,宫里的千年人参不过半盏茶时间便送到了,足见吉利的用心。

心雨小心地为洛铭西服下参片,见他面色慢慢红润起来,稍稍安了心。她悄悄看了帝梓元一眼,见她只沉默地望着洛铭西发呆,心底酸涩得不行。

她的公子默默守候了十几年,却只有到这弥留之际了,心爱的人才才来到身边,而摄政王殿下却从来什么都不知道……

两个人就这么各怀心思地在洛铭西的书房里守了一整晚,直到天际泛白,洛铭西也没有醒来。

帝梓元看了一眼天色,朝心雨吩咐,“你守了一整夜了,下去休息吧,换个稳当的来守着,本王上了早朝再来。”

她说着朝书房外走去。回廊下吉利拿着披风亦守了一夜,见帝梓元出来,打起精神准备过来迎,一阵脚步声却突然响起。

“殿下!”略显焦急的女声响起,帝梓元停下脚步,回头看见心雨踉跄地从书房里追来,见是一直伺候洛铭西的人,她耐心道:“何事?”

心雨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满脸的迟疑和焦急。帝梓元眉头一皱就要进书房,“可是铭西病情反复了?”

心雨见她要进书房,连忙摇头。“不是,公子服了参片,气色好多了。”

帝梓元神色一沉,道:“那到底何事?”

见帝梓元神情微怒,心雨猛地跪在地上,“小姐!”

只有在晋南帝北城跟随帝家的老人们才会这么称呼帝梓元,一听心雨的称呼,帝梓元的神色便缓了缓,道:“有什么事你只管说,铭西虽然病了,但有本王在,谁都欺不到洛家的头上来。”

“奴婢心雨,幼时被公子挑中随帝承恩入泰山,帝家沉冤得雪后,奴才便回到公子身边,照顾公子起居,保护公子的安全。”

帝梓元轻咦一声,仔细打量了心雨一眼。她当初在帝承恩身边是见过心雨几面的。只是数年过去,心雨长居洛府,又换了身打扮,她一时倒没瞧出来。心雨是洛府出生,去帝承恩身边也是洛铭西一手安排,起初帝梓元并不知道,后来知晓时倒也感慨这丫头忠肝义胆。

念及此她神色更缓,温声道:“这么多年倒是难为你了,起来说话吧。”

心雨摇头,似是下定了决心,她长吐一口气,从袖中掏出一方玉佩递到帝梓元眼前,“不知小姐,可识的这方玉佩?”

帝梓元定眼看去,颔首道:“这是铭西一直配在腰间的,这段时间倒是没见他带在身上了。怎么?这玉佩有什么古怪?”

心雨又道:“那小姐,可知道这玉佩的来历?”

帝梓元一愣,心雨是洛铭西的贴身侍女,她有此一问,这玉佩自然非寻常来历。

帝梓元行到心雨面前,接过她递过头顶的玉佩,仔细一看,神情微微一怔。

这玉佩碧绿通透,龙凤首尾相衔,确是奇珍,但真正让她诧异的,却是龙凤相衔处那个小小的“帝”字,这字嵌于环中,若不仔细观看难以察觉,也难怪洛铭西带在身边这么多年,她竟不知这方玉佩出自帝家。

“这是帝家的东西。”帝梓元摩挲着手中的玉佩,望向跪着的心雨。她既然拦下她呈上了这方玉佩,自然是有话要说。

“是,这是帝家的玉佩,乃当年靖安侯爷所赠。”心雨说的靖安侯,自然是帝梓元的父亲帝永宁。

心雨抬头,终于鼓足了勇气开口:“小姐,这是当年老侯爷传给我家公子的,只是这方玉佩不是赠礼……”她长长地停顿了一下,而后望着帝梓元,一字一句道,“而是定亲之礼。”

帝梓元手中,那方被洛铭西佩戴了十数年之久的龙凤玉佩散着柔柔碧光。

回廊外,拿着披风的吉利张大了嘴,倒吸了一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