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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在床上的加布里尔放下手里小巧的遥控,点了一根烟,靠在床头。

他眼睛都不抬一下,“放桌上。”

但他没有听见酒杯底碰上桌面的声音,于是抬了抬眼,惊人地发现两个陌生的男人出现自己的床脚边。

个头奇高的一个还朝他吹了个粉红色的泡泡。

泡泡啪的一声破掉了,绿眼睛的男人朝他挥了挥手,“嗨,加布里尔。”

加布里尔心里一惊,推开昏睡的床伴,手摸向她枕头底下。

“别拿枪了。”沈惕笑了笑,“我们不是来找麻烦的。”

但加布里尔还是握住了枪把手,一脸防备,“你们来干什么?谁让你们进来的?”

“只要有心,哪儿进不去啊。”沈惕游刃有余地举起双手,朝他靠近,他赌加布里尔不敢开枪。

一个开成人俱乐部都要小心翼翼搞预定制的家伙,不知道得有多谨慎,简直可以颁发“好好市民奖”了。

果不其然,直到他坐上了床沿,加布里尔都没有把握枪的手拿出来,只是死死盯着沈惕,大气不敢出一个。

“你是楼下的客人?”

沈惕摇摇头,“我只是来找你打听个事儿,问完就走。”他瞟了一眼加布里尔身旁的蓝发女郎,“你还可以再来个下半场,我保证不耽误事儿。”

“出去。”加布里尔转过头对床伴说。

听到他的话,蓝发女郎捡起衣服自己走了,来的两个漂亮男人都十分绅士,一眼都没有看。

“我们想找个病人,”沈惕开门见山,握了握加布里尔压在被子上的手,“我的名字叫Eric,慕名而来,你这么神通广大的,一定能帮上我这个小忙。”

安无咎站在一旁,觉得有些口渴,于是走到桌子边,给自己倒了一杯冷掉的红茶。

“这个病人叫……”沈惕忽然发现自己并不知道安无咎妈妈的名字,于是转头问,“叫什么来着?”

“安从南。”安无咎喝下半杯茶,手握茶杯道。

“叫安从南,我可以给你写下来。”沈惕对加布里尔说,“安从南,名字挺好听的是吧。”

“安从南……不是,等等。”眼前这两个人来得莫名其妙,弄得加布里尔一头雾水,差点儿被绕进去,“你们是谁啊?我说了要帮你们了吗?”

“这样,加布里尔。”沈惕说了一半,眼睛瞟了瞟他脖子上的金链子,“这链子不错,哪儿买的?”

“我自己打的。”加布里尔顺着他回答。

“手艺真好,”沈惕笑着说,“凭你的本事肯定能找到安从南,除了你我想不出第二个人能办得了这事儿了。”

加布里尔眉头一皱,“光给一个名字怎么找啊?”

安无咎差点笑出来,这么快就被糊弄成了。

“不止名字,”沈惕对加布里尔说,“她之前在圣乔治亚住院的。”

“被挤下来了?”加布里尔觉得这再正常不过,过一会儿他忽然反应过来,“不对,我什么时候要帮你们了?”

“你看,你这人老车轱辘。”沈惕笑着揽住他古铜色的脖子,“这样,你跟我们提个要求,我们尽量满足你,生意人嘛,互换互利。”

这一下子加布里尔哪里想得到什么要求,沈惕的话又快又密,说东打西,搞得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想着想着,加布里尔的眼睛瞟向了靠在桌子站着的安无咎。

忽然间,他眯起了眼。

“你……你长得好眼熟……”

沈惕见状,简直是没话说,一晚上梅开三度。

他耐着性子用手背拍了拍加布里尔的肩,“喂,这种搭讪的话术是不是太老套了点?”

可加布里尔的表情还真不像是撒谎,他努力回想,可怎么也想不起来,十分痛苦烦躁。

“烦死了,真特别眼熟,究竟是在哪儿见过……”

安无咎抬了抬眉,和沈惕对视一眼,朝床边走来,“你见过我?”

加布里尔抬头看他,“好像是……你是不是去过沙文?”

“没有。”安无咎摇了摇头,否决了他的猜想。

“不应该啊?你来过这儿?”

安无咎又一次轻轻摇头。

加布里尔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爆炸头,左手夹着的烟都烧到了手,他一脸烦闷地把烟摁灭了,撇过脸,“得的什么病,是男是女,岁数和长相,都拿给我。”

说完,他食指敲了敲脖子后面,一个地址出现在他们面前。

这是答应了?

安无咎快速地将这些整理好,直接快传给眼前这人。

“你妈妈?”加布里尔过了一遍资料,“长得和你像吗?”顺手也搜了一下。

“像。”

“不好说,有良心一点的直接转去黑医院,除了债务堆得高点,倒没什么,至少命能保住,要是没良心的就够呛了。”

加布里尔一脸习以为常,“不过圣乔治亚应该是不会直接给人扔了的,估计也是转到哪个地下诊所了。这就得花点时间找找了,你恐怕不知道,光是这片街区,就有十几个黑诊所,都是不上电子执照的,你们根本找不到。”

沈惕笑了一下,“所以我们这不是来找你了。”

“你们算是找对人了。”加布里尔又从床头桌上抽下一根雪茄,给自己点上,吸了一大口,吐出一圈白烟。

“你们是圣坛的玩家吧?”

安无咎盯着他。

“你知道?”

“你们的身上有不同的标记。”加布里尔夹着雪茄,“不过你们自己是看不到的,是个红色的符号,就在你们头顶。只有我们这种不参加的普通人才能看到。”

“什么符号?”安无咎问。

“有点像太阳。”加布里尔懒得描述,反正他们看不见,他掸了掸,“看你们的样子,在圣坛应该混得不错,这种刀尖舔蜜的活儿我可干不了。不过你说得对。”他拿着雪茄的手点了点沈惕。

“互换互利,我帮你们找人,你们得帮我一个小忙。”

安无咎略一点头,“你说。”

加布里尔给他们看了一个人的资料。

“马奎尔,他和你们一样,都是在圣坛混的。我好久没见到他了,你们替我找到他,我听说圣坛里的游戏很容易就死了,最好是能把他弄死,就算是弄不死,也替我折磨折磨他。”

沈惕笑了,“仇家啊。”

“他是我妹夫。”加布里尔眼露凶光,“家暴我妹妹,差点打死她。我早就想找这个混蛋算账了,可这家伙躲在圣坛里,就算是游戏结束我也找不到他的人。你们别留情,对付人渣不用心软,办成了你妈的事儿就交给我。”

他们签下了合约。

“游戏玩家的匹配是随机的。”安无咎提醒他。

“没事,我看你们也不是善茬。”加布里尔笑笑,“玩下去总能碰上。”

两人从加布里尔的房间里出来,进了电梯。

“马奎尔不就是上次杨尔慈说的那个人?她见过积分最多的玩家。”安无咎低声说。

“嗯。”沈惕笑笑,伸了个懒腰,“不好办啊。”

出了电梯,两人沿原路往外走,又经过那个舞池,一个男人直接上了手,叫着“甜心”摸上安无咎锁骨,被安无咎捉住手腕,狠狠一折。

流氓握着自己脱臼的手腕大叫,原地蹲了下来。安无咎毫不留情地错开他离开了。

“好凶啊。”沈惕靠着他,故意做出害怕的样子,“刚刚怎么不动手,之前那个搭讪的家伙比较帅吗?”

安无咎没有回应他的揶揄,径直往外走,事情有了进展,他都觉得轻松了大半。

在门口遇见涂给脚指甲吹风的Lucy,沈惕对她说了嗨,把返程时从舞厅顺来的塑胶玫瑰花放在她的柜台上,当做谢礼。

Lucy回赠一个飞吻,“今晚不上班吗?”

沈惕没有回头,朝身后摆了摆手,“明天吧。”

走回到街上,小雨还没停,从人满为患的地方出来一下子竟感觉有些萧条,沈惕两步追上安无咎,两只手揣在兜里,走着走着就往他的身上歪。

差点倒下来,安无咎停下脚步,双手扶住他的肩膀,用一种认真的语气命令他,“站好。”

这样在沈惕眼里越发可爱。

“站不好了……”沈惕的声音透着一股暧昧的热度,两只手都乖乖揣在口袋里,整个人却像个不倒翁似的往下倒,直到安无咎真的快要伸开手,伸开一个小小的、很拘谨的拥抱。

沈惕的下巴半抵在安无咎的肩窝,说话的热气喷在他白玉似的耳垂。

“那个泡泡糖里好像下了药,我好热啊……”

安无咎浑身像是过了电,肌肉瞬间绷紧了,但他完全没有想要对沈惕像对刚刚那个男人那样动手,甚至连推开他的念头都在和另一种未知的念头拉扯。

“真的吗?”他一只手揽过沈惕的后背,另一只手伸出来,用手背去贴了贴他的侧脸,感受温度。

“好像是有点烫。”安无咎压制住过快的心率,“怎么办?”

他的声音都有些抖,只是自己没有发现。

但沈惕听得很清楚。

“要不要去看……”

“骗你的。”沈惕直起身子,伸手轻轻弹了一下安无咎的额头,像是完全没有刚刚那回事,“我困了,我们去开房吧。”

“什么?”

“不用看医生,睡一觉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