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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能不能只带小成一个学生?”

罗娜没懂,“什么意思?”

美人妈说:“之前你帮小成晨训,他成绩提得好快。但是后来……”她语气放缓,往后面趴在椅子上的刘杉睨了一眼。

罗娜了悟。

美人妈竖起尖尖的指甲,语气辛辣:“这个刘杆子,我跟你讲,他在3中的时候就跟我儿子不对付,什么事都要来掺一脚,小成去哪他就去哪,小成干什么他就干什么,碍事的很!要不是他,小成早就特招进A大了!”

罗娜:“……”

“而且他本来就是体育学院的,什么时候训练不行,非要赖在早上跟小成一起吗?小成脸皮薄,不好意思跟你开口,我来替他说。”

罗娜刚要说话,她又说:“还有你看,他天天训练有什么用,一到关键时刻就掉链子,还不是小成顶上去的。”

这美人妈一张散弹嘴装满了弹药,给罗娜喷成了筛子,她缓缓道:“宇成妈妈,您先冷静一下,这个问题我们稍后再说,先把比赛看完。”

跳高资格赛开始了,已经两三名选手进行过第一次试跳。

高明硕离场地最近,负责给段宇成和江天做场外指导。

高校部甲组的跳高比赛一共有37名选手参赛,资格赛一共分成2组进行,江天和段宇成都在A组。根据规则,男子跳高的及格线定为2米10,跳过及格线将直接晋级决赛。名额不足的话取成绩最好的选手填补,决赛共12人。

此外,在最后跳过的高度上失败次数越少排名越靠前。如果失败次数相同,则比较总的失败数,总失败数越少排名越靠前。

高明硕给段宇成安排的起跳高度是1米90,给江天安排的起跳高度是2米。

段宇成第一次试跳,动作干净利索,一次成功。

美人妈又开始欢呼,吴泽来到罗娜身边给她拿了瓶水,他看她脸色,打趣道:“你怎么比运动员还紧张。”

“没。”

吴泽喝了口水,往场上看:“这小子心理素质挺强的。”

罗娜盯着场地,段宇成在比赛时注意力非常集中,平日训练他跳成一次总会回头找罗娜,但在真正的比赛里,他的视线只看着那根横杆。

1米9的高度已经淘汰了一批人,横杆升到1米95。

段宇成再次一次过杆。

罗娜情不自禁拍了一下手,感觉心里越来越踏实。

吴泽说:“及格线就别想了,1米95估计会卡掉一大批人。”他细琢磨了一下,又说:“B组估计也够呛凑6个能过1米95的,他们俩这稳进决赛了。”

罗娜没有说话,她心里隐隐有些担忧,她看了场边高明硕教练一眼,他的嘴角也抿成一道钢线。

不久后,担忧变成现实。

江天2米第一跳失败。

“不是吧……”看台上其他队员十分惊讶,2米在平时训练里都是江天随便玩一玩的热身高度,竟然会试跳失败。

戴玉霞神色凝重,低声念了一句,“我就知道。”

轮到段宇成试跳2米,一次成功。

高度到了2米,A组只剩下四个人了,江天只要过杆就稳妥晋级决赛。

第二次试跳,看台上的A大学生都站起来了,他们看着江天助跑,起跳,过杆——最后腰部刮碰,杆子跟人一起落到垫子上。

“你的起跳点没定好。”江天回到休息区,段宇成对他说。

其实他没说得太直白,江天岂止是起跳点没定好,他所有的动作没有一个是到位的。

“你活动一下吧,身体太僵了,静一静再跳。”

“我用你告诉我怎么跳?!”江天忽然大吼了一声,段宇成眉峰紧了紧,没有应声。

现在场上只剩下江天和一个师范大学的选手,不同的是那名选手已经跳过1米95,而江天却还没有成绩。

在他吼完那句话后,两个人转身不再看他的第三次试跳,一个是戴玉霞,一个是高明硕。

“完喽,高教练生气了。”吴泽哼笑道,“江天惨了。”

罗娜瞪他,“你还说得出风凉话。”

吴泽手肘搭在铁栏上,嘴角虽弯,眼神却冷静自制。“这种情况你见得少吗?”罗娜不语,吴泽又道:“回去估计主任要找他谈话了,你让他做好心理准备吧。”

这时戴玉霞从他们身后走过,罗娜问她:“你去哪?”

戴玉霞镇定道:“他肯定是没成绩了,我得去看着他点,以防他跳楼。”

罗娜:“……”

戴玉霞预言成真,江天第三跳也失败了,看台上鸦雀无声,谁都没料到这样的结果。

江天失败后,泄愤一般将横杆狠狠摔到垫子上,头也不回离去。

他在出口处碰见戴玉霞。

“滚!”

江天脸色奇差,身体也像酒精过敏了一样大片发红。戴玉霞把他拉过去,“你要上哪去,你得跟队行动。”

“滚开!”

江天像得了狂犬病了一样,拼命挣扎想甩开戴玉霞,但戴玉霞始终不松手。最后他一怒之下猛然用力,手掌不小心扇在戴玉霞的胳膊上,声音异常响亮。江天知道这一下有多重,他手掌几乎是麻的。戴玉霞穿着短袖队服,胳膊迅速红肿起来。

江天咬牙,抽回手臂。

通道里安安静静,不时有凉爽的秋风吹过。过了半分钟,戴玉霞转回头,脸上也没见什么怒色,声音也一如既往平静。

“冷静下来了?”

江天彻底脱了力,站都站不稳,他靠着墙壁蹲下,低声说:“你去冷敷一下,那是你的投掷手吧。”

戴玉霞哼笑:“这影响不了我,你当我是你呢,纸糊的一样。”

江天甚至提不起反驳的力气。

静了片刻,戴玉霞低声道:“江天,别跳了。”

江天抬头,戴玉霞壮硕的身躯挡着通道里唯一一丝光线。他看不清她的脸,汗水蒙住了他的视线。他只能听到她的声音,说:“到这里差不多了,算了吧,别跳了。”

他听完这话愣了好久,才慢慢捂住脸,埋下头。

地上一点点湿润。

他只跳了三次,没可能出这么多汗,他过了好久才意识到那是自己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