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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是因为他见过此招。

看着姜小乙瞪得溜圆的眼睛,钟帛仁忍俊不禁道:“只是瞎猫碰上死耗子罢了。”他把叶子还给姜小乙。“这算不得我赢,兄台的身法的确比我高明。”

“别!”姜小乙回绝道,“甭管你怎么拿到的,拿到就是赢了,愿赌服输。”她虽有不服,但也不把胜负记挂心间,她掐着腰问:“说吧,你想要什么?”

“真要我说?”

“说!”

钟帛仁走到她面前,笑道:“我想要你的剑,不知兄台能否割爱?”

姜小乙倒吸一口凉气,只恨自己的眼睛不能再大一圈。“不行!”她毫不犹豫道,“剑是我的!”

钟帛仁:“怎么是你的,你不是说过它有原主?”

姜小乙脸蛋涨红,寸步不让。

“有原主又怎样,现在就是我的,这个不行,你换一样!”

钟帛仁不语,仍看着她。

片刻后,姜小乙蓦然一叹,道:“我不是个输不起的人,但这把剑承载了太多心力,你不懂其中的分量。我留它在手,行善积德,斩奸除恶,是给那些顶天立地的旧臣一个交代。他们当中很多人,若是生在他世,相信也是一方义士豪杰呢。”

说着这些话,她渐被他变幻的目光吸引。姜小乙时常觉得,这位姓钟的书生,心境难以捉摸。大部分时间平平常常,但是偶尔——如同现下,他会流露出一种暗流般的情绪,平波之下,波涛汹涌。这黑潮之中,藏着太多复杂而凝重的感情,深厚到甚至分不出是喜还是怒,是爱还是恨。

姜小乙:“你真这么想要?”

钟帛仁缓缓摇头。

“我不想要了。”

他看着手中的树叶,同样心思万千。

他总觉得,人活得久了,难以避免会染上一身习气,就像当年的他,一条路越走越沉重。但姜小乙不同,不知是否是修道的原因,她的脾性内,始终带着一股近乎天道般的清灵。她的生命像一条涓涓小河,随着光阴轻盈向前。虽然她不会为任何景色做片刻停留,但那命河之中的每一滴浪珠,又都饱含深情。那种情感,不论是从前还是现在,总是光明磊落,端正清明的。

姜小乙一听他不想要玄阴剑了,立马高兴起来,又道:“那你换一样彩头吧!好不容易赢了,给你点奖励!”

钟帛仁笑了,她的这种清正,于他当下而言,几乎成为了一种欢快的指引。

他背过手,低声一叹,道:“好吧,那我换个彩头。你现在去城里,打探那家染店,尽快查出与方天绒的联系。”

这话头突然之间变得太快,姜小乙没反应过来,张张嘴巴,啊了一声。“染店……对,那家染店,我本也想去查那家店的,不过你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了。”

“正事要紧,我们要尽快调查。”他望向群山,“若我的直觉无错,游龙山近期要有大事发生,我们不能落了后手。”

姜小乙咂咂嘴,嘀咕道:“玩得好好的,突然间又一本正经……”

钟帛仁:“嗯?”

“无事。”姜小乙用手扇扇风,“我这就去了。”

钟帛仁提醒道:“万事小心。”

姜小乙:“放心吧!”

打探消息向来是姜小乙最拿手的本事,她潜入抚州城,接连幻化男女老少各种身份,没两天的功夫,就把事情问出来了。

这晚,她兴匆匆回到小屋,钟帛仁仍在打坐练功。她进屋后把书童都赶了出去,自己灌了半碗水,坐到小榻旁。钟帛仁看过来,她晃晃脚,说道:“我猜的没错,方天绒跟那染店老板娘就是那个关系。”

钟帛仁:“二人有私交?”

“说得文邹邹的呢。”姜小乙大剌剌道,“就是姘头!”

钟帛仁:“……”

姜小乙凑过来,小声道:“那老板娘是个寡妇,名叫吕婵,她在抚州城里地位很高,就是因为有方天绒作保。”

钟帛仁:“二人未结亲?”

姜小乙:“这吕婵也不是个一般人物,她原是耀州人,出身贫寒,被人买去做妾,天天挨打挨骂。后来她一怒之下杀了丈夫,偷了钱逃到抚州,正好被方天绒瞧上了眼。本来是要接去游龙山成亲的,但吕婵自言杀夫有罪,要守五年寡,这才等到现在。方天绒每月二十号,会下山与其私会,雷打不动。”

钟帛仁:“二十号……”

姜小乙:“没错,赶巧了,就是明日。”

钟帛仁正思索着什么,忽然发现一旁的姜小乙正用一种不怀好意的眼神看着他。

“又怎么了?”

姜小乙嘿嘿两声:“明儿个带你去长长见识。”

钟帛仁没回过神,问道:“什么见识?”

姜小乙凑得更近了,猥琐地挑挑眉。

“你猜土匪头子与寡妇私会,会先干什么事?”

钟帛仁无言以对,姜小乙看他神情,好笑地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他无奈道:“你对这些事这般上心?”

姜小乙:“我不是对他们上心,我是对你上心。”她拿指尖轻轻戳他肋下,邪笑道:“你这家伙,一看就是个雏儿,年纪轻轻却总是老气横秋,我就是想瞧瞧你的笑话。”

钟帛仁简直哭笑不得。

姜小乙:“怎么不说话?生气了?”

钟帛仁缓缓摇头,也向她靠近了些,声音平静清淡。

“难得兄台对我这样上心,我有什么笑话,你自管看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