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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修竹看她太紧张,安抚道:“也没那么严重,就是缺乏休息。”

朱韵点点头,喃喃道:“……他以前休息就很少。”

她全心全念都在李峋身上,田修竹静静看着,过了一会轻声问:“你比较喜欢这种生活?”

朱韵看向他,田修竹的神色很宁静。

“其实你我相处的时间要比你跟他久很多,只是没这么刺激,我很热爱这样安稳的生活,能平静健康过完一生是很难得的事。”

朱韵不知该说些什么,田修竹又道:“明年年底我要回法国开画展,我希望那个时候你能跟我一起走。”

“田修竹。”

“你不用这么急着拒绝,谁也不能预测未来。对了,马上要过年了,你哪天回家?”

朱韵算了算,说:“还有一周放假。”

被田修竹这么一提醒,朱韵才意识到,时间飞逝,眨眼间竟然快要过年了。

最后一周,过年的氛围越来越浓,商场里放眼望去红彤彤一片,街道上也张灯结彩。除了李峋以外,大家都没什么心思干活了,朱韵也难得放松,甚至偶尔偷闲跟赵腾张放打起斗地主来。

张放好几次想叫李峋一起来玩,李峋理都不理他,张放嘀咕道:“至于这么敬业么?”

赵腾哼哼,“你以前嫌人家吃干饭,现在敬业了你又不满意。”

张放道:“我又没说不满意,劳逸结合嘛。眼看过年放假了,回家好好休息一下,明年才有力气接着干啊。”

朱韵本来在洗牌,乍一听“回家”二字,偷偷抬眼,李峋窝在椅子里安静地写着代码,丝毫不受外界影响。

一如从前。

董斯扬忙活了一年,最后几天终于不去“谈业务”了,他开始着手准备发放福利。他对待员工还算大方,每人柴米油盐打包了一大堆做年货,在放假前的前两天组织公司年会。

朱韵惊讶于本公司竟然还有年会,她本以为这个所谓的年会就是路边随便找个饭店吃顿饭就得了,没想到董斯扬别出心裁,大清早开来一辆老面包车,拉着所有人往郊区走。

朱韵问他:“董总这是要带我们去野营么,这天气野营要死人的啊。”

“就你事儿多。”张放坐在副驾驶,回头洋洋得意冲她道,“我们董总的思路岂是你这种女流之辈能猜对的。”

没等朱韵伸腿,赵腾帮她踹了张放一脚。张放炸毛,两个人又厮打在一起。董斯扬也不制止,一边开车一边抽烟,声音粗粝地笑着。

朱韵回头,顺着座位缝往后看。李峋坐在最后一排,他头靠着窗户,闭着眼睛正在养神。她很快注意到面包车的质量不太好,四面漏风,寒风正好吹在李峋的脸上。朱韵回过头研究这块破玻璃,她使劲往后推,希望能把缝隙合上,但车太老了,窗子咬合松散,她推过去就合上,一松开又开了。

朱韵连试了几次,最后干脆一直拿手抵着。

她问身旁的赵腾,“还有多久到?”

赵腾说:“快了。”

朱韵又问:“到底去哪,开这么远了。”

赵腾说:“去了你就知道了,以前董总道上朋友开的。”

“……”

道上朋友。

朱韵强迫自己不去想自家老板到底是什么出身,专心致志推玻璃。车开了两个多小时,下了高速又拐进土路,磕磕绊绊走了大半天,下午才到目的地。

车停下,朱韵松了松坚硬的肩膀。她回头,看到李峋睡得还沉。她给同在后座的郭世杰使了个颜色,让他叫醒他,自己先一步下车了。

荒郊野岭里,一幢楼矗立当中,楼只有三层,但是比较长,有十几列窗子,远远看去黑乎乎的没什么动静。

楼比较旧,外墙刷成灰粉色,因为年代久远落下不少墙皮,斑斑斓斓像得了皮肤病。此楼没有任何牌匾名称,门口全是枯树杂草,雪也没有人扫。朱韵心想幸亏他们是下午到,否则太阳落山,她深切怀疑自己还有没有勇气进这个楼。

身后有关车门的声音,李峋最后一个下车。董斯扬锁好车门,对众人说:“走吧。”

朱韵跟在最后面,董斯扬推开颤颤巍巍的大门,前面是一条黑乎乎的通道,内部搭着装修架。

朱韵跟在张放和赵腾后面,与李峋并肩往前走。李峋刚睡醒,脸色奇差无比,朱韵刚刚没有细看,印象里他刚下车时,嘴唇半点血色也没有。然后她猛然间又意识到,这似乎是他们重新见面这么长时间以来,她第一次看到他的睡颜,以及睡醒时的样子。

走过黑通道,进入大堂,视线豁然开朗。朱韵惊讶发现楼中别有洞天,干净的大理石地面,华丽的吊灯,厚实的帘布,还有着装整齐的服务员。

唯一问题就是服务员都是女性,而且服装性感暴露,黑红旗袍短到大腿根,多亏了空调给得足。

一个大堂经理模样的男人看见董斯扬,连忙过来打招呼。

“董哥好!”

朱韵总觉得这架势有点不妙,她偷偷拉过张放,悄声说:“我们这年会不会开到一半被警察端了吧。”

“瞎合计什么呢。”张放白她一眼,“庸人自扰,过来。”

趁着董斯扬跟大堂经理说话,张放带朱韵来到前方,他掀起厚重的窗帘,露出雾蒙蒙的玻璃窗。

朱韵擦出小块往外望。外面一片假山怪石,有数座精致小亭坐落其间,亭边有不经修建的黑色枯枝。茫茫雪地上分布着十几滩碧绿汤池,星罗密布,水汽蒸腾,远远看去宛若秘境。

朱韵看了半晌,惊讶道:“温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