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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给指着介绍。

马大姐瞅了瞅,心里有了数,“得嘞,我先给车热热身。”

说完,走到红马前。

弯下腰,攥紧的拳头在四条巨大的轮胎侧壁依次用力捶了几下,指关节感受着橡胶坚韧的反馈和内部充盈的气压。

接着,抓住ARB侧杠稳固的车身,身体向下一沉,单膝点地,扫过底盘下方那些关键的接合部的球头、转向拉杆、传动轴十字节。

确认没有松旷,没有异常的油渍,这才起身,手摸着有些发烫的引擎盖上,冲小陆来了句,“走,上车,姐带你溜一圈去。”

“哦,好。”

在众人目光里,红马低吼着碾入碎石区。

只不过马大姐没急着撒欢儿,脑袋微微探出车窗,视线在前方犬牙交错的水泥块和碎砖石间快速梭巡。

“左前轮两点位,有个坑角尖子朝上,避开,”嘴里念念叨叨,“右后悬收着点劲,准备碾过去那块平的....”

陆小宁坐副驾绷着身子,听着车底哐哐当当,尖锐的石头在特制的胎壁挤压下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和碎裂声,橡胶味和金属摩擦的焦糊味混着飘进来。

马闯却稳得像老司机,左手把着粗壮的方向盘,车速不快,但异常精准。

右手不时迅速拨弄那个短行程的换挡杆,精确控制着油门,每一次颠簸都被FOX那几根粗壮的油桶似的避震给吃住了。

巧妙地利用车身重量转移和方向盘的微小修正,让沉重的车身在滑动的乱石堆里保持着一往无前的轨迹,避开了那些可能划伤昂贵轮胎侧壁的狰狞石刃。

车子像艘灵活的船,在乱石堆中划出,压出的一条果断而流畅的线。

“唷!这红马儿没尥蹶子,步点踩得挺正啊。减震行程够用,抓地也没问题,”等车子穿过碎石摊,马闯这才拍着方向盘,嘎嘎直乐,“比我们基地那几台老212、猎豹强到姥姥家了,小陆,钱没白花啊。”

刚才被颠儿的东倒西歪的陆小宁攥着门把手,嘀咕一句,“给你花的,你喜欢就行。”

“你说啥?”

“没事儿,我说,郭强没坑我。”

“呵呵呵,诶,坐稳了,车窗摇上,咱们走水试试。”

墙面的烂泥坑像一大锅煮糊了的芝麻酱,咕嘟咕嘟冒着泡。

硕大的轮胎,猛地扎进烂泥里,掀起一股泥浪差点盖住引擎盖。

乌黑粘稠的泥浆瞬间淹没了大半个轮毂。牧马人庞大的身躯微微一顿,四轮开始空转,泥点狂野地飞溅到挡风玻璃上。陆小宁下意识地想去碰差速锁开关。

“诶,爪子拿开,别动!”马大姐说了句,“别说话,听声儿!”

“我没说话啊。”

“现在闭嘴。”

“哦。”

随即,马大姐支棱起耳朵,分辨引擎的轰鸣和泥浆的搅动,捕捉到轮胎细微的滑动与咬合差异。

只见手指在分动箱挡杆上一点,低速四驱的扭矩被更狂暴地释放出来。

“左后轮吃上劲儿了.....”

发动机在低沉的轰鸣声中转速拉高,车身在黏糊糊的泥里扭动挣扎,像个要挣脱沼泽的猛兽。

就在轮子快要被烂泥吸住的节骨眼上,马大姐开始用右脚油门一下深一下浅地点着给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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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地一松一紧的动作,搅动了轮子周围的烂泥,破坏了那股吸劲。

巨大的扭力硬生生把车往前拽,泥点子像炸弹开花似的四处乱溅。

当车头终于吭哧带喘地啃上对面硬地,周围口哨声、叫好声乱成一锅粥。

马大姐落下车窗,胳膊一伸,冲外面比划了一个大拇指,又扭头对陆小宁说道,“瞧见没,在我们那,管这个叫拔萝卜,学着点儿啊。”

“有你,我不学。”

“嘁,又嘀咕啥?诶,前面沙坑啊?没意思,看我的。”

这次,马闯的右脚仿佛长在了踏板上,每一次踩踏都精准地踩到了沙子的流动与动力的衔接点上。

既不让轮胎过度空转陷入更深,又保持着持续向前的推力。

赤红的车身在沙地上划出流畅有力的蛇形轨迹,就这么游刃有余,轻松惬意的出了让不少人都吃了瘪的沙坑。

边上围观的人里,有那老手看了,“好么,这姐们儿莫不是北边来的?这沙坑跟玩儿似的?”

“说不准,蒙区那边儿玩车的,野得很呐。”

“不行,回头得取取经,这姐们儿几个障碍,过的牛逼啊。”

“等等,看她冲不冲坡,要是能冲上去,燕京城里,这姐们儿以后,就有一号。”

“走,都过去,给长安来的这姐们儿加加油!”

等红马过了单边和三连坡,那座如同巨大屏风般矗立在工地尽头的陡坡横亘眼前。

灰黄色的土坡寸草不生,坡面上布满被雨水冲刷出的沟壑和被之前挑战者轮胎反复撕扯出的凌乱深痕。

坡顶聚集着更多人,指指点点。刚那打头的,拿着大喇叭的喊道,“姐们儿,看见没?就这角度,接近四十!不是闹着玩的,上回那辆改到顶的80,半道儿就歇菜了.....”

马闯推门下车,仰起头,刚刚眼中的散漫消失了,此时如同瞄准镜后的十字线。

绕着坡底走了几步,蹲下,抓起一把土在指间捻开,观察着颗粒和湿度,又目测着坡面的凹凸轨迹。

陆小宁拿着瓶矿泉水走过来,拧开,拿着面巾纸擦了擦瓶口,递过去。

“怎么样,有谱没?”

马闯接过水,灌了口,袖子擦嘴,一指,“坡面浮土太厚,底下是硬壳子,前面人刨得太狠,沟太深。”

“胎压还成,第一次走中线,探探虚实。第二次靠右,避开最深的沟,但那里石头多。第三次.....”

“赌一把左边那条新溜出来的浅沟,得用点速度,但不能冲,得让轮胎一直咬住地。”

马大姐忽然扭头,笑道,“你那底盘护板,顶得住吧?”

“没事儿,这车就是给你折腾的,不过,别....咱们一起。”

“你行?”

“你行我就行。”

“那就一起,冲了?”

“一起!”

“嘭,嘭!!”两下关门声,马闯和陆小宁一起坐进车里,扣上安全带。

“轰~~嗡~~~”

第一次尝试,赤红的牧马人发出低沉而持续的怒吼,低速四驱的蛮力被彻底释放。

沿着前人反复碾压、沟壑最深的中线顽强向上攀爬。

车身剧烈地颠簸着,底盘护板与凸起的硬土块、石头猛烈刮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

等接近坡中段,前轮猛地陷入一条被前车刨得极深的沟里,瞬间失去抓地力,任凭后轮疯狂空转,卷起漫天黄尘,车头绝望地抬起又落下,最终无奈地停在了半坡。

“哎~~~~”人群发出一片惋惜的叹息。

“轰隆!!”

第二次,她选择了右侧。

车身随着她精确的转向切入预定的路线。轮胎展现出惊人的贴合度,如同章鱼的吸盘般死死咬住坡面。

然而右侧坡面散布着更多棱角尖锐的碎石,轮胎碾压其上,发出令人心悸的爆响,车身在剧烈的颠簸中顽强推进。

眼看即将冲过最陡峭的瓶颈,右前轮猛地撞上一块隐藏的大石,整个车身剧烈地向右一挫,左后轮瞬间离地!

牧马人发出一声痛苦的咆哮,惊险地横在陡坡上,如同在悬崖边跳舞。

“稳住!别慌!”副驾上的陆小宁心提到嗓子眼,喊了声。

“叫唤啥?都在计划之内,没事儿,挂住了,这次看到点了,哈哈哈哈哈~~~”

马闯的声音里,除了冷静,还带着一丝奇异的兴奋。

小心翼翼地操作着方向盘和油门刹车,利用那一点点侧倾形成的微妙支撑,奇迹般地将几乎失控的车身一点点挪回安全位置,缓缓倒了下来。

围观的人群死寂无声,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口哨声。

“艹艹艹,我艹!这姐们儿忒牛逼了,这都能下来!!”

“别了,不说冲坡了,就这一手,已经在四九城越野圈子里,立住腕儿了。”

“哎哎,看,调头,又开始了,这次能成不?”

“能!一定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