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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遥遥偏偏追问:“什么悬崖?”

谢昭狭长眼眸微眯,冷冷望着程诺诺,语气笃定:“她不敢报案。”

程诺诺强撑道:“谁说我不敢!”

谢昭冷嗤:“你敢去,那人渣是怎么死的,不如一并抖落出来。”

程诺诺倒退两步,嘴唇哆嗦起来:“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程诺诺本来也只是诈一下程遥遥,此刻被谢昭一语道破,还踩住了她的死穴,当即六神无主。

程遥遥似懂非懂,但她看得出程诺诺心虚了,只差最后一击。她冲程诺诺道:“我看你是疯了。那件事就算你去报案自首又能怎么样?我并没有受伤,也没有除了你以外的人能证明我被抓了。”

“倒是你,你是在后山上被发现的。孤男寡女,两人一起密谋干坏事……你是嫌自己还不够风口浪尖?还是嫌爸爸给你收拾烂摊子还不够头疼?”

程诺诺忽然笑起来,口不择言地道:“你还惦记着爸爸呢?可惜他对你失望得很。他还常说,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女儿,以后我们一家三口要好好过日子呢。”

程诺诺一边说,眼睛死死盯住程遥遥,企图从她脸上找出一丝一毫难过受伤的神色来。

可惜,程遥遥脸色平静,倒是谢昭立刻牵住她的手,关切地关注她的反应。

“我没事。”程遥遥给了谢昭一个安抚的笑。

程诺诺却继续道:“这些天你送过去的东西,都故意没加灵泉,又是生冷的。爸爸说你一点没有姐妹情谊,自己拿钱买鸡蛋和细粮给我吃呢。”

程遥遥深吸口气。

程遥遥去年在上海因为跟父亲吵架,哭得相当伤心。后来虽然赌气说不想见父亲,每月也有给上海寄东西,对父亲是还是有感情的。

这个娇娇受不得委屈。谢昭上前一步,眼神狠戾地看着程诺诺,却被程遥遥拉住了。

“是啊。”程遥遥扬眉,抬手示意身后的菜园子:“我就是故意不加灵泉的。当初你变白变漂亮,是喝了多少灵泉?一杯?一碗?你脸上身上这么多伤,身体也虚了,怕是得喝不少灵泉才能补回来吧?”

程诺诺脸色变了几变,现在灵泉在程遥遥手里,她又有谢昭护着,自己要怎么才能拿到灵泉恢复容貌?

以己度人,如果她是程遥遥,可能给她一滴灵泉吗?

程诺诺思及此处,索性豁出去了,直截了当道:“你给我一瓶灵泉,让我恢复身体,我就再也不来打搅你。”

程遥遥嗤笑:“凭什么?”

“就凭咱们是亲姐妹啊。”程诺诺厚着脸皮,急促道,“你就当可怜可怜我,给我一壶,不,一碗也行。等我恢复身体嫁给了沈晏,以后你也能沾光不是吗?还有爸爸,爸爸知道你帮了我,也会对你改观的!”

“我拿灵泉养鸡浇菜也不给你。你以前那点儿灵泉扣扣索索够干什么的?我家的小猫小狗都是用灵泉洗澡的,怎么样?气死你了吧?”

程遥遥一边说,一边抬起指尖,那手指纤纤如白玉雕琢而成,灵泉断线珠子般滴落在地上,如甘霖,如春雨,青砖地面迅速吸收了水珠,渐渐地吸不住了,汪了一汪水,盈盈如镜。

程诺诺急得猛扑上去,却狠狠跌倒在地上,浑身剧痛。她手脚并用地爬上前,却被谢昭挡住了。

谢昭那危险冷漠的眼神,让程诺诺瞬间回想起那天山上的情景,一时间不敢妄动,眼睛滴血地瞪着地上的灵泉。

那小肥狗和小肥猫凑上来,舔着地上的灵泉。程遥遥还嫌弃道:“你碗里还有呢,怎么喝地上的,真脏。”

程诺诺又中了一枪,当初她为了灵泉是怎么喝脏水,捡地上被踩碎的鸡蛋糕的,历历在目。

那橘白小肥猫舔了几口水就不喝了,挑剔地扒着谢昭的裤腿,让谢昭抱了起来。小狗崽却在水里踩来踩去,还满地打滚,欢实地摇晃着脑袋。一汪清澈的灵泉踩得脏兮兮,看得程诺诺目眦欲裂。

偏偏程遥遥还笑:“怂怂你好脏,快别踩了。我放一盆水给你洗澡总行了吧?”

程遥遥说着,伸手想抱怂怂起来。怂怂哒哒哒跑开,还甩着毛,几点脏水甩到程诺诺的脸上,她却跟犯了毒瘾的瘾君子似的,抹到嘴里。

程遥遥差点恶心得吐出来,嫌弃地退了老远。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谢奶奶的声音:“怎么把门锁上了?”

谢昭才一动,程遥遥就抢着道:“我去开门!”

程遥遥跑向门口,谢昭在程诺诺头顶丢下一句:“那人是你推下悬崖的。”

程诺诺狠狠打了个哆嗦,见鬼似的瞪着谢昭。谢昭的语气太过笃定,可那件事只有天知地知,谢昭是怎么知道的?

谢昭狭长眼眸里是无机质的冷:“你敢攀扯遥遥一句,试试。”

他说罢,再也不看她一眼,直接走到了程遥遥身边。

程诺诺再也顾不得其他,趁机扑到了灵泉前,可惜怂怂在灵泉里打了个滚,大部分灵泉它的毛毛都被吸走了,只剩下一点浑浊的脏水。

谢昭打开门,谢奶奶谢绯和一群女人看见的,就是程诺诺趴在地上舔脏水的一幕。

正巧,回家后发现程诺诺不见了的程征几人也找了过来,见谢家门口围了一群人看西洋景似的,心里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程征忙拨开人群挤进去一看,差点背过气去。他赶紧冲上前拉住程诺诺:“诺诺,你疯了!起来!”

程诺诺就像沙漠里渴了三天三夜的旅人,哪里还顾得上其他,眼里只有灵泉。

她瘦弱的身板像有千斤重,死死趴在地上,魏淑英也冲过来拉她,一边打一边骂:“死丫头你发什么疯!起来!你们,程遥遥你对我女儿干了什么!”

沈晏和沈母看着这一幕,转头就想走。偏偏村里人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把他们挡在中间,还推他们:“赶紧去拦住啊,不知道是不是中邪了。”

“呸呸,可不敢宣扬迷信思想!我看这程诺诺是受刺激,脑子坏掉了。”

“沈知青,等你们回了上海,得好好找个地方帮她治治。”

沈母脸色铁青,沈晏差点找个地缝钻进去,根本不想跟程诺诺扯上半点关系,更别提去拉她了。

还是程征狠狠抽了程诺诺一耳光,她才从那副癫狂的状态里回过神来。

她愣愣看着面前震怒的程征和魏淑英,再看向院子里外围着的村民,还有沈晏和沈母,心里咯噔一下。

魏淑英嚎啕道:“女儿啊,程遥遥她们对你干什么了,把你吓成这样!”

程诺诺像被吓坏了,半天才直着眼睛道:“我这是怎么了?我记得刚才看见……我看见遥遥姐跟谢昭两个人,在院子里……”

“你闭嘴,不准乱说!”程征一时脸色铁青。

程诺诺忙低了头,欲言又止,给人以无限的遐想空间。

程征不由自主地看向程遥遥和谢昭。娇滴滴花一样的女儿,跟谢昭两人独自待在大宅子里,程征登时有种自家白菜被猪拱了的怒气。

围观众人的心情也有些浮动。今天是坝上村赶集,谢奶奶和谢绯跟村里的女人们去赶集了,家里只有程遥遥和谢昭在。

娇滴滴的大美人和年轻健壮的小伙子,两人又情投意合,这……

谢奶奶护在程遥遥身前,怒道:“我们昭哥儿和遥遥早订婚了!何况青天白日的,又开着门,能有什么事!你在银桂婶子的院子里,怎么又能看见我家院子里的事了?”

姜还是老的辣,谢奶奶准确抓住漏洞,程诺诺一时语塞。

程遥遥抱着犟犟,学着程诺诺惯用的无辜语气:“刚才我跟谢昭在院子里待着,她不知道为什么趴在墙头偷看,吓了我一跳,又拍门跑进院子里来,说了一堆奇奇怪怪的话。”

“你!”程诺诺急于反驳,可对上谢昭警告的视线,愣是一句话没敢吐露。

程遥遥接着说下去:“她在院子里不肯走,还趴在地上……”

程遥遥欲言又止。众人都随着她的视线看向地上的程诺诺,还趴在地上喝脏水呗。

女人们最擅长脑补,纷纷道:“哟,扒墙头这种事儿都干得出来?”

“人家没结婚孩子都搞出来了,扒墙头算什么?啧,还好谢昭在家,要是程知青一个人,还不知道怎么被她欺负。”

“不是说流产完都下不来床吗,她怎么好端端的?”

“刚才她趴在地上喝脏水,怕是脑子受刺激了……”

众人异样的眼神和一句句嘲讽,刀子般从四面八方刮来。

程诺诺眼睛一翻,咕咚晕倒在地上。

魏淑英嚎啕起来:“哎哟喂我的女儿啊!”

程征也忙关心地看着程诺诺,心里再气恼,她也是自己的女儿啊。

谁知人群里凉凉道:“晕得还真是时候。都能爬墙了,有这么容易晕吗?”

程征一怔,仔细看了眼程诺诺,却见她眼皮下的眼珠子直动,心里顿时拔凉。

谢奶奶道:“遥遥他爸,论理你是昭哥儿未来的岳父,我不该挑理儿。可事关我家两个孩子的名声,您得给我个说法。”

魏淑英扯着嗓子嚷嚷:“啥说法!我还要你给我个说法,你们对我女儿干什么了,她好端端怎么会晕,你们肯定……”

“闭嘴!”程征怒吼,眼睛通红地瞪着魏淑英。

魏淑英登时吓住了,闭嘴不敢再吭声。

程征喉头像吞下个硬块,看都不敢看程遥遥,硬声道:“诺诺她受了刺激,这些天常常会出现幻觉,胡言乱语。她说的话不能当真。”

魏淑英瞪着眼,昏迷中的程诺诺也攥紧了手指。可惜骑虎难下,只能继续装死。

谢奶奶满意地点点头:“大家伙都听到了?”

众人纷纷应下。如今谢家人缘好,谢昭又有出息,还领着大家伙一起干大棚蔬菜,谁想得罪谢家?再说,那程诺诺当众发疯,几次三番攀咬程遥遥,这是有目共睹的。

程征在一片议论声里,头都抬不起来了。他跟魏淑英两人半拖半扶地把程诺诺弄回院子里,谁都没伸手帮忙,沈晏和沈母更是躲得老远。

一回屋,沈母就直接过来:“你家小女儿刚才做的事,我都看见听见了,我家是不会娶这种女人的!”

这话几天来沈母不知道说了多少回,这一回,程征却没有反驳,而是疲倦地摆摆手:“行。俗话说爱亲做亲,咱们两家闹成这样,实在是没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