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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穿好衣服回到客厅,已经是二十分钟后的事了。

昭夕稳住心态,仿佛已经把二十分钟前的乌龙忘得一干二净,优雅又从容地走了出来。

出人意料的是,程又年正在中岛台旁研究烤箱。

见她出来,头也不抬地问:“穿衣服穿这么久,我以为你要出门现买。”

昭夕:“……”

突然心虚. JPG

她拉拉毛衣,若无其事地说:“卧室太乱了,收拾了一下才出来。”

男人微微一顿,抬眼看来,“乱吗?”

目光在她身上停驻片刻。

唇角扬起一抹很浅的笑意。

“……是挺乱的。”

昭夕:“…………”

突然心虚 x 2 !!!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局促,明明回屋换身衣服就可以了,结果跑回卧室,迅速去主卫洗脸刷牙,又飞快地往脸上抹了素颜霜,用眉粉描了描眉毛。

头发挽在脑后,扎了个松松垮垮的丸子头。

可以说完全是心机girl自然又做作的样子了,看似没化妆,其实处处透着小精致。

就连选衣服都选了三分钟!

她在气质淑女、优雅贵妇和成熟欲女中徘徊不决,最后伸手取下的,是一件毛茸茸的米白色毛衣,和一条杏色的长裙。

还穿上了一条薄薄的米色腿袜。

室内有暖气,这样刚好不会冷。

她几乎能清楚地想象到,如果小嘉在场,一定会点评说:“噫,好端端一朵艳光四射的霸王花,干嘛要把自己伪装成日系清新小白莲啊?”

昭夕:心虚 x 3。

她只是下意识地觉得,之前明明在生气,一夜之间突然又滚上了床单,显得她好重欲啊= =、

咳。

所以至少从外表来看,稍微显得清新脱俗一点吧?

至于素颜霜和眉毛为什么会出现在脸上,别问她,问就是世界未解之谜……

昭夕心虚地拉拉衣摆,转移话题,“大清早的,怎么想起去超市了?”

“如果你还没失忆,或许应该记得,我从昨晚开始就没有进食。”

“……”

一晚上都忙着思索有的人动作技巧那么娴熟,到底是天赋异禀,还是真·老司机去了,谁还记得起来他昨晚没吃饭啊。

心虚 x 4。

昭夕:“小区外面有卖早餐的,楼下便利店也有饭团子之类的啊。”

她给自己接了杯水,佯装毫不在意的样子,“你今天不是要回津市吗?下楼吃过早饭,早点出发不是正好?免得高速堵得寸步难行。”

程又年的烤箱已经研究完毕,直起腰来,淡淡地说:“不敢走。”

她一愣,“为什么不敢走?”

“就去了半小时超市,抱枕已经扔了一地——”他抬眼看她,一脸正色,“要是直接回津市,我担心有人过度生气,其他家具也惨遭毒手。”

昭夕:“噗——”

刚刚入口的水忽然就喷了出来。

她手忙脚乱地放下杯子,下一秒,眼前出现他递来抽纸的手。

她一边咳嗽,一边擦嘴,最后抬眼气咻咻地瞪他。

他在笑。

不是那种隐隐绰绰的,若有似无的笑。

是她并不常在他脸上看见的过的那种,非常轻快,不加掩饰的笑。

像风一样,清晰又明朗。

昭夕忽然一怔。

他却看向玄关处,若有所思的样子,“有人给你送了东西来。”

诶?

昭夕下意识侧头望去,随即疑惑地走到玄关处,看见两只结结实实的大箱子。

“谁送来的?”

她拿起剪刀,一边问,一边动手拆包裹在箱子外部的透明胶带。

“小嘉。”程又年说。

手里的剪刀蓦然一顿,她的音调提高了些,“多久送的?”

他扫了眼墙上的挂钟,“大概一小时前。”

“……?”

昭夕默了默,“那你多久起来的?”

“一小时前。”

“……她看见你了?!”音调有了质的飞跃,俨然进入女高音的领域。

程又年思量片刻,答:“说看见我了可能不太准确。”

“?”

“她的表情更像是看见鬼了。”

“………………”

昭夕:“你就说她到底是不是看见你在我家了!”

“恐怕不止。”他尽职尽责地回应道,“那时候客厅还没收拾,她大概以为你家进贼了,所以一路尖叫着跑进卧室。”

昭夕倒吸一口凉气,“……那时候你在哪?”

程又年淡淡地看着她,淡淡地说:“你旁边。”

昭夕:“……”

程又年:“……”

昭夕:“……”

程又年:“……”

又是一阵难言的沉默。

昭夕面无表情蹲在玄关处,看了看手里的剪刀。如果不是怕痛的话,她大概已经朝自己捅上好几下了。

程又年见她蹲着不动,走到了她面前,指指箱子,“我帮你?”

“不了。”她虚弱地扔了剪刀,拆开箱子,看见了满满的年货。

塑封起来的香肠腊肉,色泽漂亮,见之令人食欲大振。

她有气无力地指指箱子:“真想帮忙,那就帮忙吃了它吧。”

减肥的人不能忍受这样的诱惑。

拿走拿走别客气。

*

昭夕花了十分钟的时间,从虚弱状态下恢复过来。

她对自己说:不要怕。成年人正常面对生理需求,有什么好心虚的!

所以她在快速浏览过一遍小嘉的微信界面后,立马退出微信,假装什么都没看见。顺便把手机摆得远远的,眼不见心不烦。

深刻落实了“只要我够能装死,就没人能把我从手机这头叫起来回消息”的方针。

任凭你十万个为什么,我自岿然不动。

等她回过神来,才看见程又年端来的那杯牛奶。

几分钟前,大概是她认真走神的样子太性感,他居然没有出言打断。只在微波炉发出叮的一声后,端出热好的牛奶,放在她面前。

“喝一点。”

昭夕回过神来,这才发现程又年在中岛台前忙碌。

“你在干什么?”

“做午饭?”

“诶?”她一愣,噔噔噔走到他身旁,看着摆了一桌的食材,“做给我吃?”

他顿了顿,说:“做给我吃。”

重点强调那个“我”字。

然后用“你也可以顺便吃吃”的眼神望着她。

昭夕都气笑了。

“你很幼稚啊,程又年。”

他轻描淡写:“彼此彼此。”

昭夕因为提前声明过了:“我先说,我一点家务都不会做,更别提下厨做饭这种贤惠的技能,统统超纲。”

“不用特意强调,我没指望过你。”

所以得到了程又年的“特赦”后,她就坐在一旁观望。

观望的同时,一直在走神……

好像很自然,很顺理成章就过渡到了一同居家吃饭的节奏?

哎,这进展好像有点诡异。

非常令人捉摸不透。

她品味片刻,下了结论:他一定是在赎罪!

为那天在电话里,和后来在中戏见面时,说的那些刻薄话,做饭补偿她。

昭夕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你别以为做顿饭,我就会原谅你对我出言不逊!”

“并没有这种期待。”

“……”

“毕竟从你昨晚的态度来看——”程又年沉吟片刻,也中肯地下了结论,“大概是我表现不错,用不着这顿饭,你也已经既往不咎了。”

“………………”

昭夕:“我昨晚什么态度了?”

“很满意的态度。”

她像听见了惊天笑话,笑了两声,“哇,程又年,我见过不要脸的,还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乍一看挺不要脸,仔细一看更不要脸——”

他打断她的话,“难道你不满意?”

她一噎,“马马虎虎。打个七分免得你伤心。”

程又年挑眉,“只有七分?”

“这还是加了人情分。不然顶多六分。”她一本正经胡说八道。

他笑了,慢条斯理道:“哦,只有六分,就能让你又哭又闹的。那我要是有十分,你会怎么样?”

“………………”

昭夕:“你闭嘴。”

“别说了。”

“大白天的说这种有颜色的话你还是个读书人吗不觉得有辱斯文伤风败俗太对不起养育多年的父母和悉心教导的老师吗!”

她一口气说了一大堆,说话才发现,程又年在笑。

又是那样难得一见的,像风一样的笑。

她定定地看着他,片刻后,也跟着笑了。

忍住笑,嘀咕了一句:“行吧,再给你添点人情分。”

下一句:“九分。不能更多了。”

“多了会骄傲。”

程又年点头,算是接受了她的高度评价,“谢谢你,九分足够了。可以骄傲到明年。”

毕竟过了今晚,就是明年。

昭夕煞有介事鼓励他:“那你再接再厉——”

话说了一半,发觉好像不太对,立马反驳:“当然,我并不是在鼓励你和我一起进步,你进步你的,我进步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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