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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锐陷入了冗长的回忆里。

每一次酆九安遭遇重创,都是柳锐陪着他走出来的。

第一次爸爸离开的时候,酆九安还小,唯一在身旁的亲人离开了,那小子足足忧郁了很多天,小半年吧。

柳锐也曾在言笑晏晏的酒会过后,不小心撞见他一个人偷偷躲在阳台上嚎啕大哭,那满脸悲伤的模样,如同坠入了深蓝的海洋。

毕竟再富有又如何呢?谁人能抵挡得住“孤儿”这两个字的嘲弄?

后来他刚认回来的母亲因为见义勇为去世,事发突然。

再加上沈星言也被无辜牵连,她更是在这一役里直接严重心理受伤,选择远走疗伤。

这一次,酆九安就显得成熟的多了,他只是沉默地流眼泪。

柳锐清楚,虽然这一次更惨,虽然这一次更加猝不及防,但是至少有一个人冲在了他的前面啊。

是沈星言不顾一切,义无反顾地为他冲进了火海。哪怕最后一无所获,也足以宽慰人心了。

正是因为太知道,沈星言因为他而经历了什么,所以酆九安从不曾怪过沈星言在他最艰难的时期离开。

人都得先自救,才能救赎别人。

再之后,就是酆老太爷的病逝离开了,经历数重重创的酆九安已经把眼泪都流干了。

他只是麻木地任人摆弄,干涸地行走,做事和生活。

只有柳锐知道。

心理一向强大的酆九安,也就是在这件事情过后,人生第一次看起了心理医生,动不动就大把地吃药。

沈星言现在才问他,酆九安当时是怎么从那件事情里走出来的?

柳锐觉得自己没有办法轻易地回答,三言两语地回答,因为这样,会显得酆九安所经历的那些噩耗都太轻了。

他是流过多少血泪,暗夜里失眠过多少个夜晚,才得以走到现在的?

连柳锐也说不清楚,他甚至无法理解,是什么东西支撑着酆九安走过那些阴霾,成长进化得这么快的?

甚至沈星言一回来,他就有表现得自己很健康一样。

然而事实果真如此吗?

难道一个人,真的可以对一个人起到这么大的作用吗?

亦或者是,千疮百孔刚刚死里逃生的酆九安也不过是在伪装而已。

他收起了那个不阳光的自己,害怕他连心底最希冀最期待的那一点念想也抓不住……

柳锐原本还想说,“你现在提这些,不觉得有些太迟了么?”

但是转念一想,沈星言那时候甚至还不是酆九安的谁呢!

当时的她,尚且能为酆九安做到那样,已经早已不是普通的女孩子所能够做到的了!

他又有什么资格嘲笑受了伤的女孩子,为了自救而逃跑呢?

难道没有救到底的帮助就不值得被歌颂,自己先受不了而逃走的救赎就不值得被赞扬了吗?

人之所以叫人,不就是因为每个人都是有限度的吗?

柳锐努力学着酆九安所表现出来的样子,温和大方宽容地对沈星言说,“如果你真的想了解那件事情的话,有时间你请我喝酒吧,我肯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沈星言笑,“你什么时候变这么好了?”

柳锐踢走脚边的小石头,拍拍手道,“又不是没有要求的,我希望你从此以后可以诚心诚意撮合我和唐茹,而不是隔岸观火可有可无。”

“不好意思,你的要求我办不到。”沈星言直接拒绝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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