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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问题讨论,这样的内容描述,呈现在杂志文章中,绝对能吸引到许多人的眼球。

它不仅满足西方人对于神秘中国的好奇,还能满足人类最深处也最不安分的窥私欲望。

朱斯蒂娜就是故意要问出这样的问题,她已经在脑海中想象起自己或许会看到和听到的一切,并悄悄组织起语言来。

如‘这位东方艺术家,在谈及自己的作品时,总是从容不迫。但当我问到涉及‘性’和创作者克里姆特大师的问题时,当我想跟她探讨艺术与欲望时,她却瞬间酡红双腮,露出了羞涩甚至羞耻的神情,拒绝了与我进行这一类的学术探讨。’……

朱斯蒂娜早年之所以能从杂志社中崭露头角,正是因为她总能抓住受访者的脉门,挖掘出受访者人生故事中矛盾的部分、冲突的内容,以及最激烈也最引人侧目的情绪,因而写出的文章也总是最受欢迎。

她相信,今次,她也能得到她想要的。

朱斯蒂娜话音一落,华婕便转头望向沈墨,等待少年为她翻译。

她热切的期待。

只是,令人吃惊的是,这位经验丰富的女总编还没看到华婕的羞涩,却先见到作为翻译的冷脸少年,颊边飘起了红云。

“?”咦?

她还没看到华婕对这个话题的拒绝,却先对上了沈墨冷冰冰如刀的视线,仿佛在痛斥她的不怀好意,以眼刀谴责她的坏心眼。

“?”啊?

怎么自己预判好的情境还没发生,倒有别人先来抢戏了?

这位专业的、年轻的翻译,是个什么情况?

眼神凶恶也就罢了,怎么还对被问问题的华婕这么感同身受呢?

奇怪……

强忍着沈墨释放来的压力,朱斯蒂娜微笑着示意他快些翻译。

华婕也被勾起了好奇心,伸手在沈墨手臂上轻轻拍了拍,表达催促。

终于,沈墨无奈的瞥一眼朱斯蒂娜,转头用尽量冷漠无情绪的语调,理性转达。

华婕听着这一席话,耳尖果然逐渐泛起红。

可当她看到沈墨发热的面孔,和微微躲闪的不高兴眼神后,又忽然笑起来。

那种要在陌生人面前讨论这种话题的羞涩和窘迫,被少年如此容易脸红的可爱属性冲散。

胸腔里涌起温柔,她喜欢他,想拥抱他,两人互相皆如此,她又有什么好害怕、好退怯的呢?

因为喜欢他,她甚至想要更大胆的表达,让他知道,不仅他这个一直守护着她的人在付出真情,她虽然一直没有面对着他直白的说出多么喜欢,但揣在心里的情感,并不比他少。

华婕歪头认真想了想,便坦率道:

“中国人的确传统,但在这样的底色下,我们更懂得含蓄的表达。

“这种传统之下创造出的,不是拒绝表达欲望的中国人。

“而是懂得含蓄表达,产出‘隔靴搔痒,痒更痒’‘含而不露,分外撩人’等特殊魅力的中国式艺术家。

“这种东西,是民族的,特殊的,也是世界的。

“就像克里姆特的画一样,他通过画来传达自己对女人性感的着迷,而非直接站在女人面前直接喊出‘我想对你干嘛干嘛’,这是艺术。

“中国人的表达,会更婉转一些,更深一层,它也是艺术。”

华婕说到这里,停顿了片刻,微微挑起下巴,露出她对自己民族文化的崇拜和爱,让人看出她似乎未说尽的那句话:这样含蓄的艺术,甚至可以被称为是更高级的艺术。

待这份心情表达完了,沈墨翻译过去后,华婕意味深长的扫了眼少年轮廓分明的侧脸,才敛目接着道:

“我也会将自己的欲望和情感表达在自己的画里,这是当然的了,几乎所有艺术家都会如此,无论是创作歌曲、画作还是舞蹈,或者小说。

“我也有自己喜欢的男孩子,当分别后思念他时,当想到他的优秀、他的聪明、他的智慧、他的博学和可靠时,难免觉得胸中对他的情感澎湃难熄,想要宣泄和表达。

“当看到他好看的剑眉长目,看到他酷酷的表情…想到他面对自己时,会收敛起往日面对这个世界时的所有锋芒,只剩温柔与欣赏,喜欢和向往,就会幸福的想要跟全世界炫耀。

“看,我拥有最赤诚的爱,和最完美的情人。”

说到这里,华婕抿了抿唇。

她无法克制自己的声音不因为这个内容而变得有些甜,有些轻软,只好微笑着微微低头,稍微躲闪开一些沈墨和朱斯蒂娜的视线。

然后才继续和缓道:

“有时……我也会欣赏他的体魄,他逐渐舒展开的肩胛,逐渐宽阔的胸膛,好看的下颌线条,和隐没在衣领下的锁骨……”

当华婕说到这些时,挂着不敢置信表情的少年,肩胛、胸膛、下颌线他和锁骨……都忽然变得滚烫起来。

仿佛正有人往他身上这些部位浇热油。

“……所有的情感和渴望,羞于化成语言去表达时,我会一幅一幅的将这些东西宣泄在纸张上。

“我相信所有的艺术家都会如此,这些欲望在我们刚出现在地球上时就存在,它很高级,很美好,即便是含蓄的、保守的中国人,也并不缺乏这种情感和欲望,也会在艺术中,优雅的表达。

“8月25日时,我会在红岭艺术馆开办个人画展。

“到时展出的作品中,也有关于这种情感和欲望的表达,如果您感兴趣,欢迎到时来看看。”

说罢,华婕还不忘红着脸为自己即将开办的个展做了个宣传。

她已经跟伊万先生商量过了,他愿意在她的个人画展上,借出《思念》和《上海田子坊》,供参展者欣赏。

朱斯蒂娜看着华婕的表情,听着华婕的声音,努力记忆着华婕的小动作,想要等一会儿沈墨翻译时,将这些细微的内容与少女的话重叠成完整的表述。

终于,华婕说完了,那双本就明亮的眼睛变得水汪汪,被酡红的面颊衬着,格外柔媚可人。

她说这些话时,只望着自己面前的桌子,和朱斯蒂娜胸前的香奈儿胸针。

既没有看沈墨,也没有去与朱斯蒂娜对视。

朱斯蒂娜将华婕的表情尽收眼底,然后迫切的望向沈墨,等待少年快快翻译一下。

可是……

“???”

为什么这位冷漠的翻译,脸比华婕更红?

而且他还浑身僵硬,耳根泛紫,攥着拳坐在华婕身边,头微微侧向墙壁……一副快要原地升天的模样。

朱斯蒂娜甚至觉得,自己好像看到这位中国少年在冒烟儿……

这是怎么回事?

“嘿,你还好吗?”朱斯蒂娜朝着沈墨微微前倾身体,关切问道。

她还等着他翻译呢。

“……”沈墨清了清喉咙,嗓子里痒痒的,仿佛有热气在蹭蹭蹭的从身体里顺着喉咙往外钻。

华婕……这家伙……在这样的场合下,在别人面前,说这样的话!

她怎么这么敢?!

这话若不是在这样的环境里,若不是在一个这么多人在的公开场合里说出来……看他怎么收拾她!

孽子!

凭白撩拨他,害他现在……如此……还要继续干这劳什子的翻译。

“……”华婕听到朱斯蒂娜的催促,耳根更热,嘴角却翘的老高。

偷偷看一眼沈墨的表情,她笑容更大,眼睛水亮明媚,像个把书生撩拨到不得了不得了却不能得逞的坏狐狸精。

得意、满足,又快乐。

她骨子里,可能是个坏女人吧。

终于,在朱斯蒂娜的反复催促下,沈墨灌完大半瓶矿泉水,勉强平复情绪后,艰难的完成了这个任务。

当他转述华婕的话时,又是另一波折磨。

他要用法语,以她的口气,描绘、夸奖和YY一遍他自己。

什么肩膀啦,什么下颌线之类的……

那种感觉……

他在小说里都不曾看到这样骚的操作……是该说小土豆在这方面太有天赋,还是他太不经撩拨?

这短暂的几分钟,大概是他一辈子都不会遗忘的刺激体验。

胜过坐过山车,胜过蹦极,胜过滑翔翼,胜过降落伞、胜过翼装……胜过所有极限运动可能带来的刺激和亢奋。

可当翻译完毕时,又忽然从脚底涌起一汪暖流,咕嘟咕嘟,罩住他周身。

整个人仿佛沐浴在暖阳里,泡在温泉中,幸福,放松,又无比的快活。

“……”朱斯蒂娜一边快速记录着这些话,一边打量沈墨嘴角神秘的微笑,和华婕微微敛目垂眸却掩不住的得意愉悦。

嗯……呃……

她目光在面前漂亮的少男少女间梭巡,几秒后,忽然露出个了然神色。

啊……

媒体人狗一样灵敏的鼻子,好像嗅了一些什么!

她记录罢华婕方才的话,抬起头又看了看两人表情的变化。

终于可以好好品一品方才发生的事,她忽然皱了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