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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怡顾不上跟其他人讲话,先端起一杯热腾腾的生椰奶咖,微甜微苦又带着椰汁的香,热液滚进食道,暖了全身。

嘴巴里涌上鲜奶的后味,身心被治愈,她长长吐出一口气。

外面真冷呀,屋里真暖啊。

“十一是不是也想换屋住呢?”刘嘉明探头看向家怡。

“是啊,不过跟大哥去看房,不是太贵呢,就是大小和质量差不多,没有搬家的必要啦。再攒攒钞票吧。”家怡无奈道,经济经济啊,钞票钞票啊,烦人又逃不掉的东西。

“回头我们帮你看看喽,有合适的房子推荐给你啊。”九叔也端起一杯热饮。

“我们都帮你看看啊。”方镇岳跟邱素珊分别从法证科和法医管部回来,走进办公室后也开了口。

“我有个朋友要移民去英国,在旺角的屋也空出来了啊,回头我问问她看看要不要租哇。”邱素珊找了个椅子坐下。

“好啊好啊,谢谢大家。”家怡心里又暖了几分。

“来吧,开会。大家都说说各自收集来的信息。”方镇岳拔开记号笔帽,擦去白板上乱七八糟的涂鸦,正色道。

“法医官的第一份报告,没有侵犯行为造成的挫伤,私处检查得出的结论是死者在死亡前有多次性行为,初步判断与其死亡无直接关联。死者身上没有其他可疑伤口,指甲等处提取物已送去化验,大概要明后天才能出结果。死者致命伤是后脑的钝器伤,非胸口锐器伤。”拿到报告的Madam首当其冲:

“也就是说,凶手原本不需要刀刺死者胸口,那么推测凶手只是为了泄愤。这一点可以作证熟人作案的结论。”

“还可能是某种仪式感。”九叔回想卧室横尸的场面,赤裸的尸体,如熟睡般标准的躺姿,苍白的皮肤和胸口赤红的血洞,还有叠得整整齐齐放在身侧的衣服……怎么想怎么觉得后背阴恻恻啊。

“或者是提前规划好了要用死者厨房里的那一把水果刀,没想到钝器击头能把死者杀掉。所以凶手仍按照自己提前规划好的每一个步骤,按部就班的去执行。”家怡肃容道。

“你是说像宝金大劫案的叶永乾一样,在出发前将时间、流程等细节全部规划的清清楚楚,然后杀人时也完全按照这个规划去执行?”Gary忍不住咽一口口水,现在的人都是魔鬼吗?

“都怪报纸报道过量,不懂得隐藏凶手作案细节和警方破案细节,公共关系科的工作还要继续划定边界啊!”九叔气愤愤的抱怨。

方镇岳点点头,在白板上记下几个词:【熟人作案,高智商凶手】

随即,他抖出从法证科拿到的第一批报告,接madam话棒,开口道:

“水晶球形状和血迹基本与死者脑后钝器伤相契合,可以判定这个水晶球就是凶器之一。它被摆在门口的小置物架上。受害者相册中有3张以那个放了置物架的墙面为背景,可以佐证凶器原本就在这里。”

说着,方镇岳拿出张照片,贴在白板上。

“凶手要么非常了解受害者家里的摆设,要么就是临时起意,恰巧看到这个凶器在手边。”福分析道。

“前一天晚上死者住的社区一直停电,凶手是在黑暗中实施杀人、叠衣服等工作,稳稳的熟人作案了。”刘嘉明道,想说不就是那个棕红长发女人喽,但见大家表情严肃,便没有轻率做这样的结论表述。

“可是她为什么要脱死者的衣服,然后又叠衣服呢?”福问。

“或许是一种报复情绪,比如对死者职业的唾弃啦?或者……某种整洁心理?”刘嘉明也陷入疑惑。

“觉得人光溜溜来,也要光溜溜走?这样才整整齐齐?是一种整洁的仪式吗?”九叔皱眉分析。

“嗯……先不做过多揣测,我们捋一下线索。

“受害者家里没有发现第二个人的血迹,摸索死亡路线也没有查到可疑的指纹。但发现了棕红色的长发、一支耳环,这些线索应该可以指向凶手。”

方镇岳说罢又贴了5张照片在白板上,一张是棕红色长发的照片,一张是耳环的照片,一张是法证科复原的被撕碎的照片,一张是丢在垃圾桶里的香水的照片,还有一张是尸体边叠着的整齐衣裳的照片:

“另外发现的异常,是这张被撕碎的合影。还有这瓶价格不算便宜的香水,明明没被用完,却被弃置。最后就是床边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

家怡盯着那张香水的照片看了一眼,与心流影像中最后凶手丢进卫生间垃圾桶里的小瓶子形象一致。

“接下来要找到嫌疑人,才能将这些凶案现场留下的东西,与之比对。”福接话。

“是的。”方镇岳点头。

家怡抿唇,大家看不到凶手特意拿出这些东西,专门做好这些布局。

如凶手所安排那般,一步步被牵着鼻子走向凶手铺好的路了。

家怡有些坐立难安,无数句话涌到嘴边,又被她生生压下。

“我和Gary走访了受害者住处四周的街坊邻居等,死者常常会带不同的男人回家,应该是在夜总会认识的咸湿佬。

“也有街坊看到过她带女性朋友来做客,被街坊记得的就一个,是这张照片上的这个女性。”Gary将女性的脸圈起来递给方镇岳。

“这个女人我们在夜总会确认过,叫Clara,是个脾气暴躁的陪酒女。”刘嘉明也递出一张照片,上面是6个女性的合照,上面有他写好的名字。

大家齐齐看向Clara的照片,长相靓丽,眼角上翘,眉毛高挑,一眼就看得出此人个性刻薄暴躁、不好相处。

关键是,她那一头棕红色长发!

“啊,那张被撕碎的合影,就是受害者跟Clara的合照。”Gary瞪目大叫。

“Clara!”福以拳击掌。

“Clara…”九叔也跟着念出她的名字。

大家似乎已经觉得凶手变得清晰了。

家怡目光扫过照片上的所有人,不去看他们的长相,只看她们的身形。

其中大部分人都跟死者身材身高差不多,只有Clara、云姐和站在最边缘的一个最高挑的黑发女人比死者高出许多。

照片是秋天照的,大家都穿着厚衣裳,看不出是否有肌肉。

家怡不能确定Clara、云姐和另一个高大的女性是否凶手,只记住了她们的名字。

Clara是个脾气暴躁的人,跟死者也有过冲突。

但她这种臭脾气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会忽然因为一次争执就杀人吗?

那个Clara认定死者跟她争抢的客人,到底有什么特殊之处?

云姐是夜总会当班经理,发现尸体的也是她,会是她吗?

另一个高大的站在边缘的黑发女人叫秦红梁。

她长得眉疏目分,五官并不很精致,只身高腿长算得上可圈可点,在这一群靓妹中间,称不得亮眼。

家怡对这个人一无所知,还得见过本人、看看肌肉,听听声音,大概才能做出判断。

这张合影被方镇岳贴在板上,福又继续说:

“因为死者经常昼伏夜出,街坊不太碰得上她,偶尔见她倒垃圾,也不怎么讲话。没见过她有年长或年幼的亲人拜访,没有固定男友。身边人员很杂乱,难以分辨有没有什么特殊的交际圈。”

家怡摇头,凶手不是男人,不会是死者的男朋友一类。

“楼下的管家阿伯每天凌晨1点之后,就去一楼边上的小收发室里睡觉了。要第二天早上六点左右才起床。他只看到死者出门,没有看到死者什么时候回家,有没有带什么人一起回家也不知。”福继续。

凶手作案完全避开了所有目击证人,她是否对楼下管家老伯的生物钟了若指掌?

“死者死亡当日和前日都没有什么特殊拜访,也没什么特别的行为一类。街坊早晨上班之类也没见到什么特别的,只有隔壁家说晚上好像听到声响,但也不是很确定。再有就是早晨没见到死者家门口如往日那般摆放垃圾。”福盯着白板上的合照看了看,指着站在中间风韵犹存的中年女人云姐道:

“死者今早约了夜总会女经理云姐,其实就是老鸨啦,一起去看铺面。云姐一直敲不开门,打电话没人接,拿死者给她的备用钥匙开门,才发现的尸体。”

“这么快就发现尸体,所以针对尸体的死亡时间判断非常准备。”邱素珊看一眼法医部报告单,“就在今天凌晨五点多。”

“这么快被发现,凶手也是想不到啊。”刘嘉明感叹。

“也许一切都在凶手的计划中呢。”家怡朝着白板上【高智商凶手】几个字望去。

“啊,为什么这么做?”刘嘉明一时没想明白。

家怡看了刘嘉明一眼,对方一脸茫然。

再转眸看向方镇岳,岳哥表情清亮,显然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凶手既然布局这么多,那么在受害者死亡时间里,暂时嫌疑最大的棕红发女郎Clara一定没有不在场证明。

凶手很可能早就知道云姐今天早上会去见受害者,所以才安排在今天凌晨动手。

就是为了让她发现后报警,然后警察推断出受害者的死亡时间。

棕红色头发,一支耳环,撕碎的照片……还有这个死亡时间,一环又一环。

家怡头皮微微发麻,从心底里泛起警惕和惊惧感。

凶手有极强的反侦察意识,在作案前,大概已经脑内预演了无数场与警探们的周旋、对弈。

家怡不是很喜欢这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胸腔里逐渐浮现斗志,瞪着白板上秦红梁的照片,她轻轻抿唇。

坐在边上的刘嘉明察觉到隐约杀气,转头对上易家怡的侧脸,便见对方横眉冷对,怒目微眯,双目射出冷电般的光。

他不自觉打了个寒战。

哇,理了短发的小十一,看起来好凶猛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