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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但巨响过后,意象之中的铺天痛楚没有来袭,许娇河摔在了一个软绵绵的肉垫之上。

“咳!”

救下她性命的肉垫张开嘴,一口鲜血喷在许娇河的肩头,亦有一部分飞上了她的侧脸。

被蕴含着清灵之气的血液一溅,呆愣的许娇河才如梦初醒。

她缓缓转过头,看见整个人撞进冰层中、面色青白到不正常的纪若昙。

“……夫、夫君?”

“你没事吧?!”

她扶着纪若昙跪坐在地面,捧着他的下颌,看见他的眉梢和眼眶均覆盖着结晶的冰雪。

纪若昙对她伸出手,一枚断剑的碎片赫然出现在摊开的掌心。

“你拿到了?”

许娇河一喜。

纪若昙却道:“我撑不住了,现在需要合修。”

他每说一句话,就吐出一口寒气,显然冰雪不止冻结在眉峰眼角,甚至也影响到了他的身体。

许娇河有些迟疑:“现在,在这里?那头、躺着的,可是扶雪卿……”

那攻击她的魔气将她掼开后,没有恋战,转眼缩了回去,守护着扶雪卿胸膛上的伤口。

许娇河实在不清楚,它还会不会发动攻击。

再者,那冰台上还躺着一个随时会醒过来的棘手大麻烦。

谁料纪若昙笃定道:“他喝了你的血,暂时醒不过来……你我抓紧时间。”

所以扶雪卿现在的样子,并不是练功走火入魔,或者突发急症,而是自己血的作用?

许娇河满头雾水。

可救人要紧,她也顾不得解开困惑,赶忙帮助纪若昙盘腿入定,自己则坐在他的对面,按照脑子里合修的记忆,生疏而笨拙地主动引导着伤重的纪若昙。

游龙出口,相交相缠。

欢愉而舒适的感觉,在血脉灵台中时而游弋、时而冲撞,叫许娇河情不自禁地软下腰肢。

而她看不见的衣衫之下,附着于纪若昙躯干的寒息,仿佛有生命一般活了过来,悄然聚集在上次被扶桑树烧灼的手臂伤口处,寒热汇聚,焦黑的血肉立刻迸裂,新生的肌肤在缺口下匍匐生长。

……

合修毕,许娇河再次睁开眼。

对面的纪若昙仍处于入定的状态,冰霜和苍白已经在他的眉宇间褪去。

依旧是黑的发,白的衣,双唇闭合的弧度也丝毫没有改变。

许娇河却觉得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

她不忍打扰纪若昙疗伤,便揉了揉发酸的后腰,轻手轻脚站起,想去打探扶雪卿的情况。

刚才那一下猝不及防的魔气攻击,害得许娇河没有拿稳扶桑花,便飞了出去。

还好有纪若昙的合修帮助,才没有让她冻死在这极雪境之中。

许娇河一面不敢有任何松懈地关注着扶雪卿的状态,一面取回嵌在他伤口深处的扶桑花。

在他们合修的期间,至纯的太阳之力蒸发了伤口处流出的血液。

变得干焦的皮肉黏在花瓣的末端,许娇河费了一点劲,才将它完整地摘了下来。

取花的过程中,许娇河又弄痛了扶雪卿一次,只不过这一次,她心绪间的阴暗和不甘已经淡去,没有再生出碰触雪之心的渴望,蠢蠢欲动的魔气也就没有进行第二次攻击。

许娇河站在冰台边,怔怔望着扶桑花,不知自己是怎么了。

活到二十多岁,她连只鸡都不敢杀,怎么会在刚才做出那样疯狂的行为?

“因为魔气影响了你。”

她不曾说话,但有另一个与她心有灵犀。

调息完毕,纪若昙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行至许娇河身畔,目光并不扫向衣衫不整的扶雪卿,也不多加过问两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只平静地对她说道,“世人皆言,妖类天生诡计多端、善于蛊惑,却不知魔气想要影响一个心志不坚定的人族有多么容易。”

心志不坚定的人族。

除了自己……还有谁人。

许娇河闻言有些脸红,顾左右而言他道:“那我们现在要拿他怎么办?”

纪若昙看着她,看着那软玉一般的皮肤浮出几抹赧然,道:“你杀不了他,我暂时也不行。”

“他几次三番欺辱于我,实在可恨!”

许娇河掐紧掌心的扶桑花,咬牙切齿地控诉着纪若昙不在时,扶雪卿对自己的折磨和虐待。

骂到最后,她忽然想起身上背负着的不白冤屈,“夫君上次猜测黑雾是这魔头,那想来与人族内应勾结盗走娲皇像的真凶,也应当是他……我们就没有什么办法,像如梦世的攫念术一样,从他的脑子里挖出关于娲皇像的记忆,用来脱去我的罪名?”

纪若昙摇头:“他是欲海最强大的魔族,是万人之上的魔尊,以你我目前之力,什么也做不了。”

“那就这样放过他,灰溜溜地逃走吗?”

许娇河拉住纪若昙的袖口,语气半是不甘。

“你用扶桑花将扶雪卿重伤成这样,纵使有雪之心存在,他要彻底复原,也非一朝一夕之事。”

被手指缠紧的衣袖出现在纪若昙的视野里,他的目光定格于其上,又沿着衣袖寸寸无声上移。

察觉到许娇河仍然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冰台之上扶雪卿赤/裸的半副身躯,纪若昙沉默一瞬,倏忽脱下自己的衣袍,盖在许娇河的肩头,又反手握住她的手腕,迫使她跟着自己一同移开视线,转过身体。

他道:“不要一直盯着扶雪卿,魔气有蛊惑人心的作用。”

“你受过的苦,迟早有一天,我会让他一一偿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