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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若昙虽复生归来, 却并没有把属于自己的权势收回。

名义上,许娇河依然是怀渊峰的主人。

因此,事关讨伐欲海的商议, 她自然不能缺席。

清思殿内, 云衔宗之主明澹,代表紫台的宋昶, 以及代表如梦世的纪云相, 分坐三方。

岁过戌正, 早已超出明澹定下的时间。

三人又等了片刻, 才闻殿外姗姗来迟的通禀声:“娇河君、剑阁阁主到——”

明澹向门口望去, 只见游闻羽小意殷勤地凑在一身远山紫衣裙的许娇河手畔。

未知是故意, 亦或凑巧,他穿的圆领竹纹长袍,是比远山紫颜色更深些的雪青色,眉眼缱绻、唇畔含笑的风流模样, 看起来比不在的纪若昙更像是许娇河的正牌道侣。

游闻羽越来越明目张胆了。

明澹暗自下了结论。

殊不知, 在场的其他两位主角心绪同样不虞。

许娇河本不想与游闻羽同行。

自从那日她在床上把游闻羽踹下去之后,梦里总是出现纪若昙和游闻羽一起的荒唐场景。

两个人动作到最后,纪若昙便会力竭退出, 换成游闻羽彻夜继续。

她没有把问题所在往旁的方向想, 只认为是自己食髓知味遂生欲念的缘故。

今日之所以会携手到来, 一则她出门时夜色已晚, 二则架不住游闻羽的再三纠缠。

许娇河的目光朝清思殿深处的三位看去, 另手不动声色推开青年凑近的手臂。

衣袖与衣袖分离须臾, 游闻羽又锲而不舍地缠了上来。

许娇河被三双情绪益发鲜明的眼睛看得窘迫, 侧头对上游闻羽含情脉脉的双眼,本想瞪视警告, 却听见对方道:“师母身体不适,小徒先行扶您落座,再另寻位置。”

“……”

得益于修仙者的温良体质,许娇河已不再腰背酸疼,奈何腿软的状态总是如影随形。

她不意在清思殿内起争执,只好任由游闻羽将自己扶到明澹的左侧落座。

游闻羽顺势在许娇河的对面坐下,他的右侧则是面无表情的纪云相。

许娇河坐也没个坐的样子,寻了个舒服的倚靠姿势,一转头便与宋昶的目光对上。

后者不复初闻“外室”一言时的忿恼,神态平静却专注地凝视着她。

许娇河一顿,立刻偏过了面孔。

明澹的声音恰好在此时响起:“娇河君,你身体不适还要漏夜前来参加商议,着实是难为你了,你眼下感觉如何,可需要我传唤医修入殿,为你诊治一二?”

“……感谢宗主,只是早上起来时贪凉少穿了件衣衫,因而头有些疼罢了。”

许娇河庆幸自己在扶雪卿身边待了些时日,为了应对他的喜怒不定,如今找起借口来越发熟练。

她屈起食指,顶着一侧太阳穴,装模作样揉了揉。

却忽然发现明澹的瞳孔一凝,温和的面孔上表情有几分僵硬。

许娇河的动作之间,围绕在她身上的水灵之力迅速扩散,以坐在椅子上的她为核心,朝着殿内的其他四人无声无息袭去,如同深入骨髓的印记般,宣告着灵力主人对其的占有欲。

游闻羽又感觉到了那股气息。

深重的妒忌之后,他观察着其他几个男人的表情,心中情不自禁升起一股幸灾乐祸感。

几百年来,有谁人不知纪若昙是光风霁月的君子。

但谁又会想到,光风霁月的君子也能做下这等野狗撒尿,标记地盘般的低劣行为。

许娇河境界低微,察觉不到自己身上浓重的气味。

她在几道怪异的视线端详中难免惴惴,便谨慎地举起袖子来闻了闻。

结果除了花香还是花香。

莫非自己涂抹香膏的时候用得太多了?

她回望几人,不解道:“我已经到了,诸位还不开始吗?”

明澹率先掩去不明的心思,轻咳一声道:“那就由恒明君复述一下前些时日紫台的提议吧。”

宋昶抱臂应承,站起身来叙述起紫台的主张。

他和宋阙打算趁人之危进攻欲海的想法,许娇河早已耳闻。

在冗长的利弊之论中,许娇河难免走神。

她不想同游闻羽产生任何对视,于是选择去看一向瞧不上自己的纪云相。

视线扫去那头,那面孔与纪若昙有着七分相似的青年同样没有关注正事。

他盯着许娇河,眼中充斥着明晃晃的、全无掩饰的鄙夷和羞怒。

“……?”

许娇河不明就里。

“……在下要说的就是这些,烦请云衔宗和如梦世的各位同道仔细考量。”

宋昶再一行礼,复而就坐。

明澹却是没有提出自己的意见,又问纪云相道:“云相小友作为如梦世的话事者,有何见解?”

纪云相的整副注意力都放在许娇河这里,冷不丁被唤出名字,发怔一瞬,才起身回应道:“师尊离去之前有所交代,不论诸位有任何想法,请以娲皇像的修复为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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