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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当即转身,往衙门外走去,到了衙门口,看见一辆奢华的马车停靠在路边。两列披坚执锐的甲士守卫在马车边。

见许七安出来,立刻就有守卫过来传话:“可是许银锣?”

许七安点点头。

“褚将军在车里等您。”侍卫道。

……沉吟几秒,他随着侍卫来到马车边,听见里面传来男子浑厚的嗓音:“进来说话。”

声音里带着一股久居上位的语气,更像是在命令。

许七安登上马车,进入车厢。

宽敞的车厢里,端坐着一位络腮胡男子,他穿着浅紫色的袍子,国字脸,皮肤黝黑,目光流转如电,锐气逼人。

络腮胡男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许七安入座,浑厚的嗓音说道:

“听说许银锣的堂弟卷入了科举舞弊案中。”

许七安盯着他,试探道:“将军是……”

络腮胡男人言简意赅的回复:“褚相龙,镇北王的副将。”

镇北王的副将……许七安顿时眯起了眼,“将军不应该镇守北方吗,怎么回京了?”

“这不是你一个银锣该问的。”络腮胡男人淡淡道。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本将军找你,是做一笔交易。”

“将军请说。”

“交出金刚神功的修行之法,本将军帮你把人从牢里捞出来。”褚相龙目光灼灼的盯着他。

果然是为了金刚神功,也是,哪有武夫会不惦记这门护体神功,神殊和尚的不灭之躯里,就有金刚神功,即使是高品武夫,也眼馋这门功法……

这么说来,曹国公和此人在谋划我的金刚神功,趁火打劫,从我这里攫取好处……

“佛门的金刚不败,非等闲人能学,得有大机缘。”许七安提醒道。

“不需要你提醒我,你既已学会金刚神功,说明已明悟其中奥义,将金刚神功的奥义刻录出来,能不能修成,这是本将军自己的事。”褚相龙发出一枚定心丸:

“只要你刻录出神功奥义,本将军自有办法捞人。”

你这不止是想从我这里敲骨吸髓,你顺带还想玩弄一下我的智商?许七安心里冷笑,问道:

“敢问将军,如何捞人?”

“我自有办法。”褚相龙沉稳回答。

“此案背后牵扯极广,错综复杂,那些文官可不会听你的。将军不要当我是三岁小孩。”许七安不客气的冷笑。

“我只说捞人,没说为他脱罪。”褚相龙那双锋芒毕露的眼神盯着许七安,道:

“他不过是个小人物,没人真的会对他死缠不放,我有把握让他从轻处罚,最多拖个三年,就能重新参加科举。

“以云鹿书院在青州的苦心经营,那会是他最好的去处。”

许七安目光一闪,道:“好!不过,我的要求是,先救人。”

褚相龙点头:“可以。”

结束谈话,离开马车,许七安面无表情的站在街边。

到现在,他可以确认曹国公在背后推波助澜的真正目的。

“这群狗日的早惦记我的金刚神功,之前我声势正隆,他们有所忌惮,而今趁着科举舞弊案打压二郎,好让我乖乖就范,交出金刚神功……

“可以,看老子怎么坑你们。”

等马车消失在视线里,他没有返回打更人衙门,消失在长街尽头。

……

经过一天一夜的发酵,传播,以及有心人的推动,科举舞弊案的流言于次日爆发。

上至贵族,下至平民,都在议论此事,当成茶余饭后的谈资。议论最激烈的当属儒林,有人不相信许会元作弊,但更多的读书人选择相信,并拍案叫好,夸赞朝廷做的漂亮,就应该严惩科举舞弊的之人,给全天下的读书人一个交代。

许新年的名誉急转而下,从被夸赞、佩服的会元,成为了千夫所指的小人。

而身在狱中的许新年,对此一概不知,他正迎来刑部和府衙的第一次审讯。

“哐,哐……”狱卒用棍子敲打栅栏,呵斥道:

“许新年,跟我出来,大人们要审问你。”

另一头,审讯室内,刑部侍郎和府衙的少尹坐在桌后,边喝茶,边讨论案情。

“侍郎大人,为何不得用刑?”少尹提出疑惑。

“孙尚书的命令。”侍郎解释了一句,随后不屑道:

“那许新年不过是个毛头小子,待会儿本官先给他当头棒喝,让他失了方寸,随后再慢慢审问。到时,得劳烦少尹大人扮一扮红脸。”

府衙的少尹颔首:“也可以用刑法威胁,现在的学子,嘴皮子利索,但一见血,准吓的面无血色。”

众官员露出笑容,他们都是经验丰富的审讯官,对付一个年轻学子,信手拈来。

狱卒带着许新年离开牢房,来到审讯室,朝着室内的几名官员,躬身说道:

“诸位大人,人犯许新年带到。”

说完,识趣的退了出去。

许新年站在门口位置,扫了一眼审讯室的景象,主桌后坐着两位绯袍官员,分别是刑部侍郎和府衙的少尹。

两侧则有多位陪同审讯的官员、做笔录的吏员,还有一位司天监的白衣术士。

“啪!”

刑部侍郎抓起惊堂木拍桌,沉声道:“许新年,有人举报你买通主考官赵庭芳,参与科举舞弊,是否属实?”

许新年摇头:“一派胡言。”

刑部侍郎冷笑一声,继续说道:“你通过赵庭芳的管家,向其贿赂三百两纹银,以管家为媒介,提前得到了考题。

“赵庭芳的管家朱右已经招供,这是他的供词,你自己看看。”

说着,从袖中取出一份供词,让吏员递交给许新年。

许新年接过,仔细看完,供词写的非常详细,甚至精确到了双方“交易”的时间,几乎没有漏洞。

“不愧是刑部的人,连我这个当事人都看不出破绽。不过,我这里也有一份证明,几位大人想不想看。”许新年道。

“什么证明?”刑部侍郎问道。

“拿笔墨纸砚。”许二郎淡淡道。

当即,吏员搬来小桌,摆上笔墨纸砚。

许新年戴着手铐脚镣,站在桌边,提笔蘸墨,奋笔疾书。

俄顷,蝇头小字写满了纸张,许新年拇指蘸了墨,在纸上按了手印,把笔一掷,道:“请大人过目。”

刑部侍郎命人取来,定睛一看,他脸色倏然凝固,而后呼吸渐渐粗重,突然撕毁了纸,指着许新年,气急败坏道:

“动刑,给本官动刑。”

少尹愣了愣,这和刚才说的不一样啊,人犯还没失了方寸,侍郎大人先失了方寸?

在场的官员下意识的看向撕成碎片的纸,猜测这许新年写了什么东西,竟让堂堂侍郎如此愤怒,歇斯底里。

“看,侍郎大人也觉得学生在信口开河?”

许新年摊了摊手,不屑的嗤笑一声:“如果写明时间,地点,人物,以及具体过程,再按个手印,就能证明我收买了什么管家。

“那么,侍郎大人,哦不,吾儿,唤一声爹来听听。爹和你娘做过的事,都写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众官员再次看向碎纸片,似乎知道上面写了什么。

“用刑,给我用刑,本官要让这狂生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刑部侍郎目眦欲裂。

区区一个学子,竟敢侮辱他的亡母。区区一个贡士,竟敢当众羞辱他这个正四品的侍郎。

刑部侍郎血气瞬间涌到脸皮,怒火如沸。

“侍郎大人息怒,尚书大人有命,不得动刑。”刑部的一位官员急忙上去安抚,附耳低语。

“哼!”刑部侍郎喝一口茶,强迫自己制怒,但也不再说话。

府衙的少尹咳嗽一声,接过审讯的担子,问道:“许新年,你可有舞弊?”

许新年义正辞严:“没有,许某行事光明磊落,绝不曾舞弊。”

少尹闻言,看向司天监的白衣术士。

此人是许公子的堂弟,许公子今晨早已来司天监告诫过,但凡许新年说的话,都是真话……白衣术士点头:“没有说谎。”

少尹又问道:“那首《行路难》,是你所作?”

许新年挺了挺胸膛:“不才,正是学生所作。”

白衣术士机械似的回答:“没有说谎。”

少尹和刑部侍郎相视一眼,前者沉吟道:“此案盘根错节,颇为复杂,不如,择日再审?”

刑部尚书点头:“好。”

两人出了监牢,进入偏厅,喝茶交谈。

“不出所料,司天监果然在偏帮许新年。”刑部侍郎沉声道。

府衙的少尹笑呵呵的不说话,在“科举舞弊案”里,府衙采取的是静观其变,随波逐流的态度。

“今日不必请司天监术士了。”刑部侍郎道。

“可以。”少尹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