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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师不知呀。”

“世上还有师父不知道的东西?”

“太多太多。”白衣老者笑呵呵道:“师父不知道十九年前那几个小偷去了哪里。”

“您总说十九年前的小贼可恨,可也不告诉我,他们是谁,偷走了什么。”

白衣老者起身,站在八角台边缘,唉声叹气:“偷走的东西了不得啊。”

“那您知道假银子是谁炼制的吗。”司天监是术士体系的发源地,天底下的炼金术师,即使不是出身司天监,也必定和司天监有渊源。

税银案背后,有一个炼金术师参与其中,且炼出了这种奇物,绝非泛泛之辈。

“为师自然是知道的。”

……

小院,正屋。

许七安躺在床上,借着窗外透进来的皓月,直愣愣的盯着纵横交错的房梁。

他在为自己的前程担忧,有些惶恐茫然,又有些热血沸腾。

凭我身为九年制义务教育出产的优质品,脑子里的知识全是挂。

轻易就能在落后的君主制社会里脱颖而出,成为最秀的一枝花。

然而,皇权至上的社会,往往意味着人权无法保障,今天会所嫩模,明天充军流放。

这是让任何一个现代人都会倍感忧愁的现象。

想着想着,许七安便睡着了,醒来时天光大亮,他穿好玄色公差服,系好腰带,束好长发,再把朴刀挂在腰间。

身姿笔挺,阳刚俊朗。

不得不承认,古代的服装对颜值和气质都有加成,就是上厕所时太麻烦了。

翻墙到二叔家蹭了顿早餐,叔侄俩一起出门上班,许平志官复原职,一切照旧。

长乐县衙是京城的附郭县,衙门就在城里,距离许宅有六七里的路程,许七安没有马,也没马车,只好乘着11号公交车,两刻钟就到了县衙。

长乐县衙坐北朝南,门口两尊与人等高的石狮子,红棕漆的大门两侧,摆着油漆剥落的大鼓。

县衙的结构很值得说道,最大的当然是知县,叫做主官,他有两个副手,一个是县丞,一个是主簿。

这三位是有品级的朝廷命官,搁在许七安那个年代,就是有编制的。

三位朝廷命官之下,是典史,又称首领官。

但没有品级,不入流。

接着是三班六房:三班是皂班、快班、壮班,负责仪仗、治安、缉捕之类;而六房对应朝廷六部。

许七安就是快班里的差役,明间称为捕快。

进了衙门,恰好典吏在点卯,站在堂前的李典史看见了腰胯朴刀的许七安,愣了愣。

那表情,仿佛青天白日见了鬼。

衙役们察觉到领导神色不对,纷纷转头看来,然后,也是同款的见鬼表情。

“许,许七安,你是人是鬼?!”有人颤声道。

李典史注意到许七安投在地面的影子,心里微松,语气镇定:“公堂之上说什么胡话,鬼有影子吗?”

众人闻言,齐齐松了口气。

许七安想了想,接茬:“说不得是行尸走肉。”

李典史大惊,众衙役心里一紧。

许七安连忙抱拳:“开个玩笑,见过典史大人,诸位同僚,我出狱了。”

李典史问道:“怎么回事?”

许家因为税银案入狱,他们是听说了的。

“自然是将功赎罪,戴罪立功,圣上宽容,赦免了许家的罪责。”许七安当即把事儿又复述了一遍,但把功劳推给了二叔,并取出京兆府衙门给的凭证。

同时心里也有数了,虽说税银已经找到,但判决还没下来,也就是说税银失踪案还没有尘埃落定,毕竟得走流程,没那么快。

因此,长乐县衙的这伙衙役还不知道此事。

点卯结束,几个相熟的捕快立刻凑上来,道贺恭喜。

“宁宴,你可得请客喝酒。”

在这个时代,称呼友人,用字不用名。自我介绍时,用名不用字。

“对,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得请客。”

“我听说临水街那家勾栏,新买了一批清倌人,宁宴,今晚与咱们一起去?”

请客喝酒倒是可以,睡女人还要我请,过分了……许七安刚想推脱说没钱,忽然脚下踩到了硬疙瘩,低头一看,竟是一粒碎银。

还真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他立刻踩住,不动声色,假装看四处的风景。

等众人走前几步,许七安快速低头捡起,面不改色的收入钱囊。

走过长廊,在西侧的偏厅坐了几分钟后,李典史脸色阴沉的进来了,望向王捕头:“老王,县令老爷让我们去一趟内堂。”

王捕头脸色一苦,闷不吭声的出去了。

许七安目送王捕头的背影消失,问道:“怎么回事,头儿的脸色不太好看。”

“你蹲大狱这几天,康平街出了一起命案,死的是一个颇有钱势的商贾,县令老爷大发雷霆,每天都要逮着王捕头痛骂。”

“只是死了个商贾,县令老爷没必要大发雷霆吧。”许七安嗑着瓜子。

自古人命皆是大案,但身为京城附郭县的县令,从五品,不至于这般。

“呵,那商贾和给事中的某位大人沾亲带故的关系,想来是那边给了压力。”那衙役说:“而且,今年是庚子年啊。”

“庚子年?”许七安没反应过来。

“京察!”衙役点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