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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誉怔住,纵是酒壮英雄胆,眼下仍是有些顾忌,下意识左右看看,见没人在近前后才终于松了一口气。低声且郑重地劝了一句:“晚姐姐慎言。”

魏念晚倨傲地抬了抬下巴,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在殿下面前,有什么不可说的。”

萧誉有些拿她没办法,便妥协道:“那好,这种话只可在我面前言,切不可对第二个人言!”

末了又追加了句:“便是陆司使,也不行。”

魏念晚看他一眼,其实对于她与陆绥卿之间略显特别的关系,想瞒萧誉明显是瞒不过的。之前都打哈哈过去,可眼下萧誉突然提到他,明显是在与他刚刚坦白一切的事呼应。

魏念晚知道这回总得说几句真话,稳住萧誉。

她故作一副为难的样子,道:“其实我与陆司使之间的关系,之前并非有意隐瞒殿下,而是……”她低下头去绞着帕子,显得难以开口。

萧誉便赶紧道:“晚姐姐方才不是说过,你我之前不应有任何隐瞒,我连儿时犯过的欺君之罪都告诉你了,等同是将命交给了你。你怎可对我还有提防?”

魏念晚轻舒一口气,终于说道:“其实我是罪臣之后,家被皇城司抄了,原本是要没为官妓的……但我父亲曾于陆司使有过恩情,陆司使便徇了私,让我混入其它的女囚之中,一同流放西洲。”

简短的几句,却给萧誉内心带来巨大的震颤,既是疼惜又是懊悔,短短时间甚至在心里闪过一个念头,若是母妃未出事,若他还是父皇眼中最得宠的那个皇子,他大可向父皇求情赦免了她一家。这样她要记恩,便会记在他的身上,而不是陆绥卿。

良久后,萧誉才道了句:“原来如此。”

而后便有些自责的道:“是我不好,又逼你想起这些不堪的过往。”

魏念晚无所谓地摇头:“殿下唤我晚姐姐,也唤我师傅,不论出于姐弟之情,还是师徒之情,我都不应对殿下有所隐瞒。”

既是会令人伤心的话题,萧誉便很快揭过,又回到之前的事情上:“晚姐姐既然觉得我不应做逃兵,那我便留下来不逃了,我们一道去吴国!”

四目相对,魏念晚的目光渐渐变得犀利,显然她的目的已达到了:“殿下既已做了决定,那么从明日起便不要再唤我晚姐姐了,人前人后都请殿下唤我一声‘师傅’。”

萧誉略显震惊地看着她,一时搞不清魏念晚是何意。就在他疑惑不解的目光下,魏念晚接着说了下去:“因为殿下若想在吴国平平安安地待到回大梁,要学的还有很多,除了医理毒理,还有其它保命的法子。”

魏念晚有意停顿了下,面上的笑容与往常不同,透着几分高深莫测,并着一分邪恶:“那些法子或许会让殿下吃些苦头,失去些许尊严,但这些都是值得的,因为殿下在吴国唯一的目的就只有一个——活下去。就如卧薪尝胆的越王,甘受胯下之辱的韩信,为了活下去回到母国,没有什么是不可受的。”

被风一吹,酒劲儿上头的萧誉就这么迷迷乎乎的听着,既有惊奇,又有麻木,最后“砰”的一声趴在食案上,醉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