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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获得可爱小女孩面具, 只一刹那,在房子里神出鬼没了整整七天的三无忽然消失。

“人呢?”

彭彭抽身起立,走过去一把拉开门。

江沉的对面是整条空荡的走廊,廊上的灯光比平时更加刺眼。但仔细观察会发现, 这个房子里灯光的亮度一直没变过, 这么亮的光就应该如现在这样刺眼, 反而从前才像是被幻象蒙上了一层纱。

玩家中显然也有人观察到这一点,谨慎道:“什么意思?我们交任务了?”

千梧收回视线, 伸手捏着面具的下缘。

“要么和守本BOSS结下羁绊,要么杀死它,这就是副本的设定。”他轻声道:“任务交了, 这个副本实质上结束了。”

笑甲目瞪口呆,“就就就这——么轻轻轻飘飘一句话?我我我要和你做做做盆盆盆友?”

“就这么一句话, 但这句话并不轻飘飘。”千梧仔细捏着面具下缘。戴了这么多天,面具仿佛和人脸更加贴合了, 摸起来似乎比第一天晚上柔软和薄了很多。

他顺着下颌的地方缓缓向上揭。

“喂!”笑甲吓得直接站起来, 啪一声拍在他手腕上,“疯了你?”

狮乙也紧跟着起身道:“任务要求是进入这个房子的人类不得解除面具,就算你自信副本已经结束,但流程还没完, 不要挑衅神经。”

“不要挑衅么。”

“连挑衅, 都不可以么。”

“奉劝你们控制一下对神经的顺从吧。”

千梧缓缓把面具向上揭, 露出嘴巴, 露出鼻子, 露出眼睛,一直到额头。还有最后一点时,他动作停了。

对面所有人一声不吭, 直勾勾看着他这种发疯不要命的行径。

“如果这个面具还是第一天的硬度,不可能做到一点点地只揭起一部分。”千梧轻声说着,又把面具戴了回去,“只要没有完全揭下来就不算解除,没有解除自然不算违规。我只是透透气,防止它趁我不注意,真的要永远黏在我脸上了。”

笑甲的眼珠子瞪得比弹珠还要圆,半天才吐出一口气,“看你长得清清秀秀的!刚得要死!!”

“你不是结巴吗?”千梧抬眸,神色平静,“不装了?”

笑甲脸色一变,“我去……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千梧笑笑,“不算看出来,只是一直觉得你很可疑。结巴一般会尽量不引人注意,你倒有时候就像故意用自己的结巴折磨别人似的,虽然是保护色无可厚非,但也过于恶趣味。”

装结巴没法害人,但能够自保。因为更容易被大家记住,更容易扮演老好人获取情报,放逐者最初杀人时也不会选择这么明显的目标动手。

神经里的人,不管看起来有多平常或多不平常,都可能只是一种保护色罢了。

千梧看了他一会,收回视线低头莞尔,“高明又有点可爱的做法。就是容易把自己装坏了,小心点,别真变成结巴。”

笑甲咽了口吐沫,“谢谢……谢谢关心……?”

*

最后一夜,房子里似乎比前几夜都寂静。人还是那些人,但却显得十分寂寥。

千梧吃饱肚子后回去洗洗就睡,一觉睡到后半夜,不知怎的忽然醒了。

他睁开眼翻了个身,江沉听到动静也几乎同时翻身过来,显然一直没睡。

“这个面具太可恶了。”千梧忍不住吐槽,“看了这么多天都不习惯,突然被一个狮头转身盯着还是怪怪的。”

江沉揉了揉他的肩膀,“你有想过我们结算后可能就要分开了吗?”

“嗯。”千梧疲倦地隔着面具重重按了按脑门,“但你应该会来我的本,或早或晚吧。”

“怎么讲?”

晚上有点凉,千梧本能地往前拱了拱,在被子下面搭着江沉的腿。

江沉的体温一直很有保障,即使睡同一床被子,如果老老实实各睡各的,江沉那一半被窝也永远比他的更要热烘烘。

千梧满足地叹气,“神经依附于你的偏好生出了敏感和冷静两个指标,这套指标其实有BUG——敏感虽然得分难,但丢分也难。只要你永保冷静,天长地久,早晚有通关出本的一天。”

“宿主终有一天要毕业,神经会终结,失去它贪恋的一切,除非宿主本人愿意永远留下。”千梧又拱近了一点,“只有我,或许能左右宿主的意志。如果神经真的继承了你的干脆果断,就该索性让我们面对彼此,早早做一个了结。”

江沉深吸一口气,“听起来你已经很了解神经了啊。”

千梧在被子底下低笑,“我只是很了解你。”

妖狐面具下,那双黑眸依旧。江沉从来没在千梧之外的第二个人身上看到过这样的一双眼,灵动而沉静,就像千梧本人,把原本矛盾的两种气质融合得那么好。

那双眼睛忽然靠近,他还没反应过来,眼前忽然有东西遮住视野,他本能地闭上了眼。

千梧隔着两个面具虔诚而温柔地亲吻江沉的眼睛,留下片刻触觉记忆,凉凉的,很柔软。

他松开后有点不好意思地笑起来,“虽然掐指一算神经迟早得让我们碰面,但还是有点不安,鹿己一直在叫嚷着让她亲眼见到金色福袋,她不会傻到以为我们会带她上船吧,我怕关键分数会提前结算,所以先亲再说。”

江沉看了他好一会,低声温柔问,“所以这是暂时告别的吻?”

“是债权吻。”千梧笑着摇头,“如果我真成了鬼怪,坐在副本里无所事事,就等你来找我时把这个吻还回来。”

江沉在被子底下的胳膊从他背上滑下来,攥住他的手,攥得很紧。

“那就这么说定了。”

“嗯。”

“放心吧,我一定找到你。”

他们拉着彼此的手又昏沉沉地睡去了。在人生的每一道最沉重的关卡,他们似乎都反而十分平静地陪伴着彼此。

江沉很少做梦,千梧曾经不止一次嘲笑他过于迟钝和冷酷,所以才连梦都生不出来。但这一晚,他梦到了小时候,千梧刚刚转学出现在班上没多久,那天他带着他爬上楼顶,看着学校背后的江水和多福山。

小千梧的眼睛和多年以后一样亮,他指着多福山时的那份天真经年不衰。

江沉在梦里一个劲吸气,终于把小时候没好意思说的那句话说出来,“你怎么这么好啊?”

“哈?”正在滔滔不绝山脉光影的千梧被他吓得一口噎住了,紧接着开始疯狂打嗝。

“你,嗝,说什,嗝,什么呢?”他皱眉道:“嗝,你是不是,嗝,故意的?嗝,吓我?”

“不是。”江沉连忙帮他顺背,“我只是觉得你很勇敢,一个人转学,一个人画画,还美滋滋地爬房顶看风景。”

千梧打嗝打得有点崩溃,顾不上回复他,捏着鼻子闭气好久才缓过来。

“你就是说我厚脸皮,是吧?”他缓过来立刻就冲江沉挥起了小拳头。

江沉在梦里极力忍住了一声心化了的叹息。

“不是。”他努力保持自己儿时近乎于木讷的严肃,“我是说你很可爱,你要一直这样长大啊。”

“你在放屁。”小千梧毫无成年后一流艺术家的包袱,出口成脏,“装什么大辈啊,我之前看你还以为你靠谱呢。”

……

“不是吧,江沉这么不靠谱吗?”

大大咧咧的声音忽然灌入耳朵,紧接着江沉感觉有人一下一下地戳着他肩膀。

“醒醒啊,要走了。”

“之前不都是千梧睡大觉吗,你怎么也醒不过来了,我靠。”

“再不走可能会生变啊。”

江沉手指动了动,忽然发觉旁边的半张床空了,他一个挺身坐起来,顿时后脊梁发寒。

彭彭那张久违了的脸猝不及防出现在面前。

“千梧呢?”他顾不上太多,立刻扭头看向身旁空了的床。

彭彭朝浴室门口一努嘴,“连他都比你醒的早,里面洗澡,别人都走得差不多啦。”

毛玻璃背后确实有一个隐约的人影晃动,江沉盯了那道熟悉的身影一会,这才长松一口气。

他如释重负地将手指穿插.进发间,突然动作又一顿。

他的面具也不见了。

彭彭吹了声口哨,“早上起床后就没了,楼下墙上还有字,就等你俩收拾完咱们就出发。”

正说着话,千梧从里面出来,那张猫狐的面具也不见了。不知道是不是这阵子在面具后闷久了,大家的肤色都比之前显得有些苍白。

江沉洗漱好下楼时,彭彭还在和屈樱疯狂讨论放逐者鹿己。

“她真的太尼玛喜欢神经了,我感觉她妈就应该直接把她生在这里。”彭彭呸了一口,“听她说完那句话,再嘿嘿一笑,老子去年的鸡皮疙瘩都死灰复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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