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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会像现在,大佬吃不饱穿不暖,吃个饼干还狼吞虎咽……

傅沉俞抬起手,季眠看到他手臂上一道新的伤口,正在流血。

像是被小刀划破的,季眠看得揪心:这也太可怜了。

要是苏珞瑜按照原著剧情关怀傅沉俞,季眠还不会觉得可怜。

可怜就可怜在,现在的傅沉俞什么都没做,还过得这么惨。

季眠就算知道他未来会杀了自己,如今也有点于心不忍。

傅沉俞就像没有痛觉一般,麻木地嚼着饼干。

昨晚上陈姨故意把放馊了的饭给他吃,他吃了一口就吐了。

到现在为止,傅沉俞什么都没吃,肚子早就饿得绞痛。

与之相比,手上伤口的疼痛,都不算什么。

马上就要过年了。

傅沉俞数着教室里的日历,每过一天,他的期盼就多一天。

王老师说,过年是家人团聚的日子,妈妈一定会回来的。

宁倩对他的不闻不问,傅沉俞都为之找好了借口。

在一次次的绝望中,重新燃起一次次的希望。

二月份,家家户户都贴上了“福”字,挂起红灯笼。

林敏芝给季眠买了一套新衣服,红色的小棉袄把他肤色衬托的更加雪白。

这几个月他被林敏芝喂得白白胖胖,出门几乎人见人爱,但也免不了被幸灾乐祸地加一句:敏芝啊,你儿子哪里都好,就可惜是个弱智。

林敏芝又气又难受,偏偏反驳不了。

除此之外,林敏芝还买了一套少年的衣服,一直放在家中,直到过完年,也没有人回来把它带走。

季眠知道,那是林敏芝买给哥哥的。

季尧虽然没回来,但是给林敏芝打过电话报了平安。

季眠听见他们吵了一架,林敏芝躲在走廊里哭,问她大儿子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依稀间,季眠听到了什么病,什么治疗。

一九九八年已经到了。

但是同性恋在老百姓心中,依旧是变态,是病,是可以用药物治好的。

林敏芝以为自己大儿子病了,只有小学文化水平的女人,不知道该怎么“治”好他。

季眠装作什么也没听到,乖乖地坐在饭桌前啃鸡蛋。

他喜欢吃蛋白,不喜欢吃蛋黄,蛋黄太干了,林敏芝为了哄他吃完一整个鸡蛋,通常会放一杯牛奶。

昨天晚上下了一场大雪,窗外银装素裹,楼下的小孩呼朋结伴,正在打雪仗。

尖叫声和嬉闹声充斥着整条老街。

林敏芝偷偷擦干了眼泪,看了眼窗外,摸着季眠地脑袋问:“眠眠是不是也想和小朋友一起玩打雪仗啊?”

季眠:……并不想。

他不为所动,林敏芝却理解成了另外的意思。

季眠因为先天缺陷的缘故,没有小朋友愿意和他玩。

看着季眠懂事的模样,林敏芝心里一痛。

于是,等季眠吃完饭,她洗了碗,给季眠穿上厚厚的棉绒外套,裹成了一个团子,抱着他下楼走走。

天空又下起了小雪,孩子们大呼小叫:

“又下雪啦!”

“我妈妈说晚上会下的更大!”

“雪是什么味道的呀?”

“……”

林敏芝抱着季眠:“眠眠,那些都是你的同学,你要上去打招呼吗?”

季眠转过脸,把脸埋在帽子里,表示拒绝:不,并不想。

林敏芝哭笑不得,逗他:“眠眠这么害羞呀?”

季眠默默地想:不,是他们玩的游戏太弱智了。

一群孩子里,有徐才、苏珞瑜,还有王峰,小胖和周莲,都是黎明幼儿园中班的。

老街就一个幼儿园,小朋友家都住在一片,玩也在一起玩。

让季眠感到意外的是,傅沉俞竟然也在院坝中。

只是他一个人默默地站在树下,刘海没过眉毛,遮住了一半眼睛,阴沉沉的,没人理会。

大冬天的,还穿着秋天的衣服。

小胖看到季眠,他穿着红色的小棉袄,胳膊腿都短短的,圆乎乎的虎头鞋,帽子上还有老虎耳朵,漂亮的像个女孩。

小胖红着脸开口:“徐才,我们去找季眠一起玩儿吧。”

徐才看了一眼季眠,别扭道:“我才不跟他一起玩,他是白痴、小哑巴。”

小胖憋了半天,蹦出一句:“可是你在幼儿园老是偷看他啊……”

徐才涨红了脸:“谁偷看他了!谁偷看他了!你找打!我打死你!”

小朋友们打打闹闹,滚在了一起。

过了会儿,傅沉俞家的保姆陈姨收拾着行李箱出门,跟他儿子上了公交车,准备回乡下。

大门被“咔嚓”一声锁死,可房子的主人翁傅沉俞还在院坝中。

陈姨包上的钥匙一晃一晃,三把俱在,她没有给傅沉俞留下一把。

季眠心里一跳,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个场景十分眼熟。

瞬间,《陌路柔情》的一部分剧情在他脑海中展开。

原著小说中,有过傅沉俞的这段幼时的回忆。

一九九八年的除夕夜,他被关在门外整整一个晚上。

没有等来宁倩,没有等到一家团圆。

等待他的只有永无天日的、寒冷的雪夜。

以及,差点死亡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