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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沅笑得停不下来,应舒涣才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

毕竟,他知道纪沅有秘密,而且是天大的秘密,因此,纪沅一说,他就信了!

“你能不能别开这种玩笑……”应舒涣又觉得生气,又觉得开心。

纪沅笑够了,停下来,严肃地开口:“应舒涣,你和我在一起,一定会后悔的。”

纪沅从出生起就身不由己,成为后宫争斗的牺牲品,后来到了付家,他的一生都在为了报答付家而活。付家死后,他又为了付鸢和付家的名声而活,再后来成了皇帝,便是为了大周的百姓而活。

这一生,仅仅为自己谋划过一件事,就是从后宫中脱离出来,为自己找到了一个暂时可以遮风避雨的家。

这个家后来被他的“任性”给害死了,从那一刻起,纪沅就知道,他是不能给自己谋划的。

但凡问命运索要馈赠,往往暗中都标好了价格。

这些代价,他付不起。

所以以命相搏,身死社稷。

就在刚才,纪沅陡然间生出了想要为自己谋划第二次的想法。

他感到自己无比的自私,他产生了既然自己已经把命还给了命运,是否就能够得到片刻的救赎的想法……

他非常的孤独。

但是在睡梦中醒来的时候,看到应舒涣时,这份孤独顿时烟消云散。

纪沅找到了对抗孤独的办法,只是不知道这一次又会付出什么代价。

他确信,他无法再用一条命去偿还代价……

纪沅鼓起的勇气消失殆尽,打起了退堂鼓。

他果然……还是不行,做不到割舍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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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舒涣最近在生闷气。

自从上一次在医院里和纪沅见过面之后,他就再也没见过纪沅。

这源于他在单方面的闹一次脾气。

纪沅说的那个什么,和他在一起一定会后悔的,和发好人卡有什么区别!

他明明能感觉到纪沅喜欢他,可是为什么就不愿意相信自己啊,自己有那么不可靠吗……好吧之前是有点不可靠,但是现在他已经改过自新了!

“你是个好人,我配不上你吗?”应舒涣烦躁的要死。

什么叫后悔啊!他肯定不会后悔的!

他能感觉到,纪沅的背后藏着巨大的秘密。

只是应舒涣一时半会儿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调查起来。

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去年八月,纪沅离家出走之前,和他同床共枕的那一个晚上。

从那天起,纪沅的性格就完全改变了,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应舒涣先前已经把这事儿给忘了,但现在心里又蠢蠢欲动。

纪沅该不会真的是什么重生回来?穿越转世的人吗?

所以才会犹犹豫豫,不肯跟自己在一起?

应舒涣越想越觉得惊悚,之前一直否认的答案,在这一刻变的那么可信。

没错,他就是宁可信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

也不信纪沅一点也不喜欢自己!

他要去爷爷的书房找一找历史上有没有记载过这种离奇的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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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老爷子知道纪沅生病之后,在家坐立不安。

想拖管家去看看他,又怕自己表现得太明显,恐怕会被纪沅猜出什么。

他来到书房,又打开了锦盒,看着那半块玉,感慨良多。

这块玉由自己守护了几十年,是时候该回到它真正的主人手中了。

就在这时,书房门被打开。

老爷子还没来得及把玉放回去,就看见应舒涣怒气冲冲的走进来,在他书架上一阵乱翻。

老爷子的拐杖蠢蠢欲动。

应舒涣翻了一会儿,看到老爷子手里的玉,他脑子里不知道怎么,忽然想起纪沅对他脖子上悬挂的那块玉感兴趣的模样。

老爷子把玉放回去,应舒涣就解开自己脖子上的玉,放到爷爷面前,问道:“爷爷,我这块玉什么来历啊?你让我从小挂到大的?”

老爷子:“保佑你平安长大的。”

他说着,就把锦盒放到桌角。

应舒涣道:“上回纪沅也对这块玉很感兴趣,我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呢。”

应老爷子心里一紧,问道:“他对你的玉感兴趣吗?”

应舒涣:“对啊。可是只有半块,我送他,他又不要。你在哪儿买的,我想买一块完好的送给他。”

应老爷子沉默很久,才开口:“没有地方卖,你死心吧。”

应舒涣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应老爷子问他:“我问你,你还记得的纪先生的性格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吗?”

“你也觉得他判若两人啊,爷爷。”应舒涣惊讶道,然后老实回答:“就……沈建成给我下药的那一次,我把他踹下床,他摔到脑子了,起来就像变成另一个人一样。”

应舒涣有些失落,他犹豫着说出来:“纪沅那天晚上喝了酒,我让人查过,沈建成带来的那个药和酒精混合在一起,会给人带来生命危险。还好纪沅命大……”

应老爷子这下是真正的确认了。

纪沅不是命大,而是已经“死了”。

如今他眼前的这个纪沅,恐怕已经换成了大周朝的那位君王。

老爷子心中百感交集,看着应舒涣,想起前世种种,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他曾经不相信命运,这一刻,又无比相信命运。

是因为这两个孩子前世吃了太多的苦,才换来这样一个机缘吗?

老爷子顿了顿,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准备给自己的孙子一点提示:“阿涣,你……还记得爷爷跟你讲过的,大周新君的故事吗?”

应舒涣抛着老爷子的笔,道:“知道啊,我之前还演过大周的电视剧呢,我不是演那个戚承雪吗。”

老爷子道:“有空的话,你多看看大周的历史吧。”

在应舒涣迷惑的眼神中,老爷子走出了书房。

他心想:这纪沅有什么关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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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沅和连教授又见面了。

这一次见面,连教授发现纪沅的情绪有些低落。

她没有主动询问,纪沅也没提到自己心情失落的原因。

他失落,无非都是跟应舒涣相关。

他的心如一团乱麻,明明知道自己身上的秘密太多,无法与应舒涣坦诚相待,却依旧想要自私的回应对方。

纠结的他连着几天都没有睡好觉。

连教授这次和纪沅的心理疗程约了三个小时。

主要是开始进入一些更深层次的记忆唤醒。

连教授认为,创伤性失忆并不是完全丢失了这段记忆,而是人的本能为了规避痛苦,选择性忘记了这一段。

与纪沅的症状十分相似。

纪沅配合着躺在了一张舒适的椅子上。

连教授温和的声音响起:“现在,你只要慢慢的进入睡眠就好了,没事的,这里很安全,我只是简单的提问你几个问题……”

纪沅随着连教授的声音指引,很快的就进入了梦乡。

渐渐地,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很沉重,但是灵魂却很轻。

马蹄声在他的耳边渐渐响起,纪沅的记忆被一下子拉回了几百年前的大周。

纪沅在记忆中看到了自己,从孩童到少年,从少年到青年。

看到了付鸢、师兄、师父师娘……

后来还有江映月……邱林……

他的记忆一直到了他二十五岁那年班师回朝都与之前的没有差别。

纪沅懵懵懂懂地看着自己的人生,就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

二十五岁的他算不上意气风发,但却是人生中最美好的一年。

长安的大门缓缓打开,四月的桃花漫天飞舞,亭台楼阁,层峦叠嶂,红袖翻飞。

纪沅抬头就能看到酒楼上不少千金闺秀,挤挤挨挨地凑在一起,用帕子、团扇遮着脸,悄悄地打量着他。

他记忆中……还有这样一幕吗?

纪沅疑惑,再往上看去,却是震惊了!

连教授发现纪沅忽然间睁开了眼,动作利索,原地坐起。

她吓了一跳,微微往后靠了靠,患者自己强行中断心理治疗,对纪沅心灵层面的伤害非常大。

连教授知道他回忆起什么刺激他的东西了,连忙安抚:“没事……可以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吗?不说也没关系,今天的治疗可以先到此为止……”

纪沅一句话都没听进去,他心跳如雷,打着鼓。

他在自己的记忆中,看到了应舒涣。

细小的汗珠在额头上汇聚,纪沅的瞳孔还是涣散的,没有回过神。

他见到应舒涣穿着一件活泼俏皮的骑马劲装,辫子扎的歪歪斜斜,脸上的婴儿肥都还没褪去,看年纪不过才十五岁,混在女眷中,几乎分辨不出是个男儿身。

关键是……他为何会在自己的记忆中看到应舒涣?!

如果可以用记忆错乱来解释就好了,或许是他最近总是想起他,才会在记忆中看到他。

可是……纪沅并未见过十五岁的应舒涣,又如何能在记忆中勾勒出他的相貌。

一时间,纪沅如同凝固的雕像。

僵硬的坐在椅子上,久久无法想出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