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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抡起铁锤开始砸墙底的一处,把墙面砸开两个拳头大小的洞口,手探了进去。

车库的打砸声江瑟丝毫没听见。

这间地下室专门改造过,的确如傅韫说的,搜不到任何信号,隔音也相当好。

他们下来的木阶梯上面就只有一块方方正正的金属盖,她压根儿推不开,摸索了一圈也没找到开锁的地方。

瞥了眼横在地毯上的男人,江瑟冷静地拧开水龙头擦走右侧锁骨的遮瑕膏。

警察马上就来了。

就算朱茗璃没有报警,郑欢姐肯定也已经联系上莫警官。

江瑟身上的风衣沾了不少血迹,脖颈和下颌一道皮鞭抽出来的血痕,手背也添了点细小的伤口。

傅韫见抵不过药力,发了疯地想要在昏迷前将她捆住。

宁肯挨她几刀,也要将她制伏。

他根本不知道越是这样发狂,他体内的药力便会来得越快也越猛烈。

沉闷的空气里弥漫着血腥味。

像极了七年前赵志成杀人的那一日。

只是这一次,她再不是一只无力抵抗的猎物。

思忖间,头顶忽然“吱嘎”一声,昏暗的木梯顷刻间泄入一弧明亮的刺眼的光。

江瑟豁然抬眼。

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黑色的皮鞋。

大脑空白了一秒。

她愣怔怔地盯着那双熟悉的皮鞋踩在一片光雾里奔下来。

男人的身影随即出现在瞳孔里。

两人目光对上。

陆怀砚绷紧的咬肌不自觉一松,空气在这一瞬间终于涌入心肺,那股紧紧攫住他的窒息感也终于消散。

江瑟眼眶有些发涩。

跟七年前一样,她这会一身狼狈。

脖颈的伤痕、衣裳上的斑驳血渍以及带着干涸血迹的折叠刀,无不诉说着这里发生了什么。

陆怀砚环顾一眼便快步走向她,视线从上往下仔细打量她身上的伤。

“剩下的都交给我。”

他的声音绷得很紧,又冷又硬。

江瑟一听便明白他的意思,平静道:“傅韫没死。”

陆怀砚闻言一怔,扭头看向倒在床边的男人。

男人身上的衬衣漫着一片黏腻的红。

衬衣底下,豁出一道伤口的胸膛微弱起伏,的确是还活着。

陆怀砚从木梯跑下来时,只用余光朝那边瞥了眼。

这会细看,才发觉傅韫的姿势瞧着十分别扭,双手被缚压在了腰后,双脚也绑了个死结缠在床脚里。

他收回眼:“下不去手?”

“记不记得除夕那夜我同你说过的话?”

男人问完便解开领带慢慢缠在手里,就要伸手去握她手里的刀。

江瑟如果不记得?

他说以后她下不了手烫的烟疤,他帮她将那根烟按下去。

手猛地往后一别:“怀砚哥!”

她看着他,胸口微微起伏:“我不想杀他。”

她已经,不想杀他了。

在傅韫失去所有攻击力,像一团烂泥一样软在地上时,她就已经不想杀他了。

那一声“怀砚哥”叫得陆怀砚一顿。

男人攥紧了手里的领带,手背青筋偾发。

刚刚看到那张黑天鹅公主床,他脑海里快闪过一个画面。

那年在博德的小礼堂,她那场《天鹅湖》跳至一半他便推门离了场。

门开半扇,松开门把时,有人匆匆掌住那半扇木门,与他侧身而过,进了礼堂。

陆怀砚余光短暂掠过。

是傅韫。

是那时就盯上她了么?

陆怀砚一语不发,咬肌再度隐忍绷起。

他眉眼里的冷戾看得江瑟心口一跳。

警笛声渐渐逼近。

不多时便传来朱茗璃的声音:“警察同志,人就在里面,已经有人进去救她了!”

来的人是莫既沉。

男人腰间别了枪和手铐,见到出现在这里的陆怀砚也不惊讶,四下环顾一圈便沉下眉眼,说:“救护车马上过来了,黄嘉,先带人去医院验伤,顺道做口供。”

“是,莫队。”一名女刑警越过莫既沉朝江瑟走来。

名唤黄嘉的刑警扫过江瑟手里的刀,便撕开一个证物袋,柔声说:“小姐,把刀放进来。别害怕,你现在已经安全了。”

江瑟沉默着把刀丢了进去,同时从口袋里拿出一根电击棒一并丢进去。

“我还用了这个。”

她的声音很冷静,黄嘉下意识看她一眼,颔首道:“我先带你上去。”

江瑟“嗯”一声。

同陆怀砚对视一眼,便跟着黄嘉离开了地下室。

莫既沉已经蹲在傅韫身旁,粗略扫过他身上的伤,说:“七道刀伤,都没伤及要害。”

陆怀砚顺着望去,淡淡道:“他是七年前绑架江瑟的主谋。”

莫既沉闻声便站起身,转身看着陆怀砚。

“接下来就是我们的事了。虽然江小姐瞧着跟上回一样冷静,但这个时候你不陪在她身边是不是不太好?”

两个男人静静望着彼此。

彼此眼里的东西都看得明白,也各有各的坚持。

须臾,陆怀砚下颌往车库的方向一点,“我拿来砸墙的那把铁锤,是莫叔送的,我带走了。”

他说完转身踩上木梯。

外头来了两辆救护车。

江瑟就坐在其中一辆,黄嘉正在采集她指甲里的皮肤组织。

她身上有不少傅韫留在她上面的犯罪证据,到了医院还要继续采集。

黄嘉将棉签放入试管里拧紧,“还有哪里?”

“锁骨和肩——”

话音微微一顿,江瑟望向正在朝她走来的陆怀砚。

黄嘉没觉察到她的异样,接过了话茬:“锁骨和肩膀?你身上这件针织衫掉了一颗纽扣,是嫌犯扯掉的吗?在那间地下室?我通知同事去找找。”

江瑟垂下了眼。

少倾,她问黄嘉:“黄刑警,现在可以去医院了吗?”

黄嘉说:“可以。”

江瑟便抬眸对陆怀砚说:“怀砚哥,你等会直接过来医院接我好吗?”

黄嘉这会才发觉外头站着个男人,一时有点反应过来刚刚那点微妙的气氛是怎么回事。

忙不迭叫了声:“毛师傅,陈护士,准备准备,要出发了!”

陆怀砚淡淡看了江瑟一眼,转身离开。

江瑟望着他的背影没说话。

他生气了。

她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