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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珂尔的注意力又滴溜溜转回来:“那你们是两个人过来玩吗?”

张余戈回答:“其实也不是。”

难道和她们情况一样?胡珂尔啊了声,又听他说:“还有其他几个兄弟,非说要先去看看洱海,所以我们就分开了,约着之后在双廊古镇见面。”

大理古城和双廊是天南地北的两个繁华地带,本来一行六七个人出来,没必要这么折腾,但中间出了点“事故”。

这事故说起来有些尴尬,林舒宇一哥们儿,孙昊,是他们隔壁班的同学,带了自己暗恋的姑娘一起来,本来想借着花好月圆促成佳话,谁知那姑娘下飞机就直奔谢屹忱去了。

孙昊气得不行,但也没办法,非要和林舒宇拆伙。林舒宇夹在中间也为难,两头都是兄弟,最后还是谢屹忱主动提出,不如他和张余戈在古城这边多呆几天。

现在林舒宇那边四个人,也是两男两女,正好凑对。

人少也有人少的玩法,不用事事顾忌,张余戈就觉得抛开大部队和谢屹忱单混的日子挺有趣的。关键是这哥懂得多见识广,跟着他不会被坑蒙拐骗,而且在路边赏个花儿都能说会道的。

“那是绿绒蒿,罂粟科,也叫梦幻之花,生于高原苦寒之地,很隐忍不屈的类型,一生只开一次。”

“这个不是哈密瓜,是仙人掌的果肉,味甜回甘,纤维素丰富,清热去火。”

遇上银店商家抓着他们强买强卖,谢屹忱就很顺手地掏出打火机,吊儿郎当地跟人家说:“这东西您要敢让我烧一下,店里的我全都包了。”

“老板,您这红皮绿皮的千眼菩提子是哪家染色店染出来的,成色可真不是一般新鲜啊。”

在这小住了几天,早上还非把张余戈叫起来,说要去龙龛码头看日出,两个大男人不知怎么还整得挺有意境。

……

时间不早了,许卓打电话问胡珂尔要玩到什么时候,怎么还不回酒店。

胡珂尔应他的时候语气稍微有点心虚:“知道,很快就回了。”

临近十二点的光景,马上就是崭新的一天。

张余戈率先拿出手机,提议:“相遇就是缘分,要不咱留个联系方式?”

看谢屹忱一脸不置可否的样子,宁岁点头:“好啊。”

胡珂尔更是双眼发光:“当然当然!”

张余戈将她这反应收进眼底,觉得也挺正常,毕竟外校想要阿忱联系方式的女孩子都能从槐安排到大理了,特别是高考之后,今天也算她俩走运。

来回交叉添加好友太麻烦,张余戈就先面对面建了个群聊,积极张罗道:“暗号0726。”

这是今天的日期,群名也暂定成这个。宁岁是最后一个进群的,只有胡珂尔的名字她熟悉。

张余戈的头像是一只黄色的狸花猫,肥肥的看上去很有灵气,应该是他自己养的。

他的昵称叫“金戈”,后面还颇有自嘲精神地跟了个八爪鱼的emoji。

前面还有个深灰色的头像,风格简约且特立独行,一看就知道是谁。昵称就是他自己的名字,十分简扼直接。

没想到此行一趟还有这种收获。胡珂尔手指在屏幕上飞快点几下,雀跃道:“加了加了。”

宁岁看了一会儿,没动,片刻后熄灭手机,看了眼窗外如瀑的雨幕。

张余戈有所察觉:“你们要回去了吗?”

“嗯。”

这雨下到中途,不大不小,先前出来的时候忘了拿伞,叫沈擎他们送过来又太麻烦。

“你们住在哪里?”宁岁问。

胡珂尔敲信息的手指一顿,像是用眼神问她你这是在干什么。

宁岁指尖在桌底轻轻捏了下,视线移向谢屹忱随手挂在椅背上的伞:“我们没带,想看看顺不顺路。”

胡珂尔心想她这会儿怎么不见外了,要人送说得那么婉转。不过转念也觉得这计划可以,就没再插嘴。

一片暗影里,坐在对面的人似抬起了眸,不过一时之间没说话,倒是张余戈从一旁凑过来,大喇喇报了个酒店名。

“那不正好就在我们旁边?”胡珂尔很惊喜。

其实都是网红酒店,坐落在古城内的核心位置,这个地段寸土寸金,就没开几家,撞一块很正常。

外面的雨一时半会儿没有停的意思,宁岁倾身向前,两截米白色纤细的毛衣袖子挨在桌边。

她就这么看着谢屹忱,问:“行吗?”

距离拉近,两人的视线不期然在空中碰了下。

谢屹忱半边侧脸都隐没于昏昧,漆黑的眸像一池深不见底的潭。片刻后他漫不经心地点点头,拿着外套站起来,语句很简扼:“走吧。”

他真的挺高的,宁岁站起来以后,平视微仰头也只堪堪到他轮廓分明的下颌,那处修刮得很干净,完全没有年轻男生那种不修边幅的零星胡茬。

谢屹忱手上拿着把很有质感的黑伞,胡珂尔眼尖地发现磨砂伞柄刻着一个什么符号,不由得好奇问道:“谢屹忱,那是什么啊?”

张余戈看了眼。

他知道这伞是之前谢屹忱得了奖后队里发的礼物,老师还说可以让他们刻字,有些人就写了座右铭什么的,但是谢屹忱的很简洁,就一个姓氏首字母“X.”,班上的同学都知道,所以从来不会丢。

谢屹忱还没回答,张余戈快人快语,那阵骄傲感又上来了:“这伞可是国家集训队限量版。”

胡珂尔觉得谢屹忱这人很酷,连伞的造型都这么酷,不由得多打量了几眼。

走出去的时候外面正雨水如注,谢屹忱和张余戈一人带了一把伞,本来应该是俩女生打一把,但两把伞都不大,两个身高一米八几的男生挤一起明显有些太委屈。

谢屹忱撑开伞的时候宁岁正好在旁边,很自然地落入了受荫庇的范围,她稍顿一瞬,于是说道:“谢谢。”

换来他轻描淡写地嗯一声。

从酒吧回去也就是十五分钟的距离。

撑着伞走在雨里,本来是温柔小意的情景,但胡珂尔和张余戈都挺避嫌,中间仿佛隔着一段马里亚纳海沟,搞得气氛略显僵硬,两人左右衣袖都有浇湿的地方。

相比而言,宁岁则抱着自己的小包,稍稍落后谢屹忱半步,小心地跟在他身后。

谢屹忱稳稳地握着伞柄,目不斜视,并未侧眸去看她。

宁岁觉得这伞貌似往她这边倾斜了点,但是怕淋到雨,还是下意识跟他又挨近了一些。

她很快嗅到他身上漫开的那种气息,说不上来具体是什么,但就像是干燥的木香、深沉的泥土气味和阳光混合在一起的味道,让人心思微恍。

他侧颜轮廓很优越,鼻梁高挺,不笑的时候下颌线显得锋利冷峻,在朦胧的雨幕中有一种格外不同的感觉。

“谢屹忱。”

“嗯?”

他嗓音懒洋洋的,宁岁低下头,眼睫轻轻眨了下:“你这个X,其实是求解未知数的那个X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