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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修人员在十分钟后迅速赶来,一束强照灯射进来的时候,两人彷佛大梦初醒般自觉地松开手,周京泽挨着墙根站起来,抬手挡住刺眼的光,声音无比嘶哑:

“我去下洗手间。”

许随则上了二十三楼找胡茜西他们,推开门,两人已经坐在那斗了二十分钟嘴了。胡茜西见许随来了,立刻不好意思起来,岔开话题:“随随,快吃饭,你们再不来,菜就要凉啦。”

“对了,我舅舅呢。”胡茜西问道。

盛南洲手机刚好有信息进来,他看了一眼:“他说他有事先走了,帐已经结了,让我们吃。”

“盛南洲你抠不抠,怎么赔礼道歉还得我舅舅出钱?”胡茜茜嗤他。

盛南洲恬不知耻地回答:“还不是因为我爸疼我。”

许随在想,像周京泽这样家世背景好,人又有天赋,做什么都游刃有余,偶尔轻狂肆意的人。

人前桀骜不羁,身上有一种年轻人特有的蓬勃叫嚣的体质,但实际上谦逊又稳重,会跟饺子铺的老板娘说“辛苦了”,会注意到天气凉了女生不能喝冷的牛奶,也总是在朋友聚餐时悄无声息地结好帐。

这样的一个人,被赐予很多爱的都不奇怪,怎么会得幽闭恐惧症呢?

许随又想起了他一个人住在琥珀巷,那栋很大但不会经常亮起来的房子。

“宝贝,你在想什么?”胡茜西伸出五根手指在她面前晃了晃。

许随回神,拿去桌边的果汁喝了一口掩饰,笑道:“在想你们终于和好了。”

周京泽消失了整整一个星期,或者说是消失在许随的世界里。许随每天会翻好几次他的微信朋友圈,但他什么也发,最新的一条动态还三个月前。

许随偶尔会从胡茜茜的话语里捕捉周京泽的零星相关,比如“听说盛南洲在飞行技术理论考试考倒数第二,舅舅却拿了第一”,“今天居然有个男的跟周京泽表白!”

通常许随都是一边喂猫,一边静静地听着。

周末,许随给盛言加上完课后正赶着要走,恰好盛南洲敲门进来,说道:“这周不用去学校排练了,一会儿直接去京泽家,他家也有琴房,你过去也方便。”

“好。”许随应道。

许随给盛言加补完课后下楼,发现胡茜茜,大刘他们早已在那等着她。一行人跟着盛南洲一起来到周京泽家。

盛南洲按了两下门,没反应,倒是德牧在院子里发出一声吠叫。盛南洲站在围墙里跳了两下,喊道:“奎爷,去叫你爹起床!”

德牧朝着他们汪汪了两声,用脚划开玻璃门一路跑上楼,噔噔跑上楼了。

周京泽一脸睡眼惺忪地出现在他们面前,灰色家居服,眼皮耷拉着,神色倦淡,但表情不怎么好看,一副看是哪个不要命的敢叫爷的架势。

周京泽缓缓撩起眼皮看了他们一眼。

“你——”

盛南洲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嘭”地一声门在他面前关上,差点夹到他鼻子,一句“艹”淹没在风中。

五分钟后,周京泽换了一身衣服再次给他们开门。他很随意地洗了把脸,水珠顺着冷硬下鄂往下滴。

”进来吧。”他的声音是刚睡醒的嘶哑,沙沙的。

许随跟在他们身后,她发现,他家的院子很大,二楼还有一个温室花房,但从外面看起来已经空置很久了。

周京泽趿拉着棉拖鞋,领着他们去进去。许随对他家的第一印象就是空,大,单色系家具,黑色沙发。

灰色的自动窗帘拉得紧实,周京泽在客厅里找了好久的遥控器,抬手对着窗帘按了一下,光照进来,风和空气一并涌了进来。

“随便坐。”周京泽冲他们抬了抬下巴。

大刘整个人躺进沙发里,对着周京家家里左摸右摸,语气兴奋:”周爷,你一个人住这大房子也太爽了吧,没人管,还可以开party 。”

周京泽笑了笑,没有接话。

周京泽打开冰箱,大冷天的,从里面拿出一罐冰冻可乐,“嘶拉”一声拉环扯开,被扔到垃圾桶里。他举着可乐罐喝了一口:“想喝什么冰箱里拿。”

“我靠,都是。“大刘凑过去一看,瞪直眼,冰箱里全是饮料,连一个鸡蛋和一根面条都找不到。

“别的没有,就饮料多。”周京泽欠揍地笑。

一周没见他,周京泽好像又恢复了散漫,对什么都游刃有余的状态。酒店那件事似乎已经过去了。

一群人歇了一会儿跟着他上了三楼,周京泽推门进去,声音冷冽:“我让阿姨把琴房打扫了一遍。”

琴房很大,右侧放着一架德国1963年的黑胶唱片机,书架上的唱片种类应有尽有,周京泽独有的大提琴立在那里,练累了可以坐在软沙发上,有游戏机和投影仪。

大刘一把跳在沙发上,上下颠了颠:“我不想练了,我想躺这快活一下。”

“睡吧。”盛南洲抓起毛毯往他身上仍,然后用力按着不让他动弹。

两人立刻扭打在一起,大刘摁着他的头往沙发底下冲,声音含糊不清:“你妈的,老子一嘴毛!快成猕猴桃了。”

说是要拿冠军,可是他们连个正式歌都没有定。一群人意见不一,要找一个不那么抒情,又不太噪的歌,而且还要适合改变的歌有些难度。

“刀郎怎么样?比较有气势。”盛南洲说道。

周京泽正擦着他的大提琴,闻言抬头看他:“想找抽就直说。”

“王若琳怎么样?”大刘提议他的女神。

胡茜西摇头:“太温柔了。”

一群人提了好几个,包括小众的外国歌谣,以及著名的乐队枪炮与玫瑰,the beatles等都被否了。

“五月天的《倔强》怎么样?虽然传唱度高,但我们是改编,可以玩点不一样的,“许随认真地说道,“而且我们这不是青年歌唱比赛吗?他们就是年轻人喜欢的歌,热血,梦想,青春。”

“我还挺喜欢听的。”许随一句喜欢脱口而出。

周京泽窝在沙发里,手肘撑着下巴,听到这个名字明显愣了一下。

说完这句话的许随瞬间后悔,心底暗叫不好,下一秒,盛南洲跟发现了新大陆一样,语气兴奋地问道:

“许随,五月天诶,还是《倔强》!你怎么知道周少爷喜欢他们的,尤其是这首歌,莫非是你喜欢他,提前做好功课了?”

许随当着两百多号的人逻辑流畅地做过发表,一点也不紧张,她也可以举证这个歌手一点也不小众,喜欢这个组合的人多了去了,就是个概率问题。

可眼下,因为某道视线停留在身上,许随的脑子就跟卡壳了一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因为……我……”许随紧张起来,拼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众人屏息期待地看着她,倏忽,一道沉沉的声音打断他们:

“因为是我告诉她的。”

大家换了个方向看过去,包括许随,她不明白周京泽为什么帮她解围。

周京泽的表情太过于无懈可击,一点也不怵大家眼神的压迫,盛南洲最先放弃,说道“好没劲哦”。

许随松了一口气,话题总算过去。

最后大家一致投票同意,定了这首歌。胡茜西打了个响指,指使盛南洲:“哮天,你去找他们的唱片用唱片机放一下,大家听听一起找找感觉。”

盛南洲不喜欢这个称呼,脏话彪在嘴边,但想起两个人又刚和好,最终选择忍辱负重。盛南洲手肘撑在沙发上方,侧身一跳,走到绿窗帘边的唱片架上开始寻找。

周京泽对于音乐的分别按喜好排序分,盛南洲很快找到唱片,将它抽了出来,他拿在手里正要往回走时,一低头,不经意地发现唱片架旁边放着一箱东西。

盛南洲一向好奇心重,他指了指这个箱子:“兄弟,这个是什么?咋还用封条封着,能看不?”

周京泽正低头给大提琴调音,侧头看了一眼:“不知道,估计是阿姨打扫时收起来废弃的东西,看吧。”

盛南洲得到特赦,找到一把裁纸刀,把箱子划开,往里一看:“哦嚯,不愧是我周爷。”

“什么?我也要看。”大刘走过去。

盛南洲的话引起大家的好奇,一众人都走过去,除了当事人。这一整个箱子,全是盛南洲以前收到的礼物。

有未拆封的香水,限量版手办,足球,情书,手表等之类的礼物,有些礼物他甚至连包装都忘了拆。大刘看花了眼,语气羡慕:“我要是有周爷一拇指的女生缘,老子也不至于单身到现在。”

胡茜茜纠正:“不是女性缘,是脸的问题。”

大刘听了更一脸生无可恋,盛南洲在箱子里面扒拉,看见一个包装精美盒子,拿在手里拆开一看,夹在里面的某样东西先掉了下来,而礼物一张唱片。

唱片不稀奇,谁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不会投其所好,稀奇得是掉在地上的黑色小方盒,盛南洲打开一看,是很普通的指套和一管药膏,已经蒙了尘。

“我服了,这绝逼是我见过最走心的礼物,周京泽你看一眼。”盛南洲说道。

周京泽回头,看到指套和药膏的时候愣了一下,旋即正色道:“看完了吧?过来排练。”

他们看周京泽对比不以为意,只好把东西塞了回去,把它们归置原样。盛南洲站起来,用唱片机放了五月天的歌。

音乐响起来,盛南洲走过去搂住周京泽的肩膀,语气八卦:“那礼物你真想不起来谁送的啊?”

周京泽穿了一件黑色的卫衣,他倾身拿着可乐喝了一个,脸上挂着吊儿郎当的痞笑,眼睛里压着几分漫不经心和凉薄:

“送我礼物的人那么多,难道我得挨个去想吗?”

“也是,”盛南洲拍了拍他的肩膀,评价道,“渣男。”

音乐用唱片机放出来的音质比较好,明明是悠扬向上的语调,许随全程没有说过一句话,沉默得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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