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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用意识能看到的是剑上杀气!

徐千屿忽略对手的身份和修为,闭着眼睛全心全意与这把剑对战。

两剑出招愈来愈快,如暴风对急雨,徐千屿终于“看”到了自己的木剑的影,她爆发出的杀气是一闪而过的幽红色的火焰,很快同另一把剑交缠在一起。

那把燃着青焰的剑直朝她面门劈来。她也不遑多让,闭眼对撞过去。

睁眼,徐千屿背贴住墙壁,剑挡在眼前,师兄的剑架在她剑上。

那火星璀璨四溅,燃尽最后一截,照亮沈溯微冷白的下颌,和殷红的嘴唇。俄顷,烟火熄灭,细烟飘起。

但周围没有暗下来:此处灵气太充足,故而烟火的轨迹还停留在空中,二人一路打一路向剑冢深处移动,故而光的轨迹成了个交错立体的形状。

徐千屿在璀璨的轨迹间走来走去,仔细观察,从出招到结束,师兄的剑,有一个连贯的走势,如龙飞蛇动。

“看得出吗?”沈溯微随她一起看眼前金芒,“这便是我的剑意。”

他持剑点向其中一个缺口:“这里是我的破绽。”

“这里,这里。”

他竟精准地将自己的破绽一一点出。

“记住了么。”沈溯微忽然问,“这痕迹只留存一息。”

徐千屿回想当时情形。假如方才她能抓住这些破绽,击入间隙,便能克敌制胜。

她在脑中构想一番,竟有所悟:“记住了。”

*

自进了内门,大家见面的时间便少了许多。阮竹清在梦渡喂鸽子,好容易碰见了虞楚,拍拍手她叫住。

虞楚长高抽条了,面色也红润许多,坐在他旁边的阶上:“我一入门,师父就就给我分配了新炉,那炉很名贵,据说是炼出过好几件神器的。不过师父说,他也不指望我能很快地炼出什么东西,先从《炼器凡物志》开始学起。”

与她一同入芳长老门下的师姐简瑶,人也很好相处。据简瑶说,她就想找个不那么拼命的地方慢慢修炼,专门选了个脾气随和的师父,一进门,她便躺下了。

芳铮确实脾气极好,刚入门的前几日,他同她们说话还会紧张脸红。幸好炼器师总是对着炉,不必对着人。

简而言之,这是一个礼貌而平和的师门。

阮竹清看起来却有些闷闷不乐,虞楚问:“怎么了?苏鸣玉师兄人很好,你们相处得应该不错。”

阮竹清往水里投了一颗石子:“就是因为他太好了,所以师父都不看我了。”

“不谈这些。”阮竹清摆摆手道,“我们去找千屿吃饭吧。”

虞楚将出炉的饼糕分他一些:“千屿要去簪花大会,她太忙了,这些日子都没见她休息过。”

“簪花大会,我们也能去吗?”阮竹清咬着饼糕吃了一惊,“可我们还没有结丹……”

“可以,只要在宗门大比中得魁首就行。”虞楚神色平和,“简瑶师姐说,她留下看门,让我去。我想,千屿在哪我在哪,去就去。”

阮竹清想了想,神色坚定起来:“嗯,我也要去!”

自剑冢练剑那日起,徐千屿走过那条巨大的冰龙脚下时,开始绕着它,仔细地观察。

她试图看出水龙破水而出的那股气,是什么样的轨迹。

夜晚,徐千屿赤着脚在昭月殿支出的那块水上平台上练剑,风声徐徐,拂乱她的发丝。

她烧了符纸,便干脆插在剑上,用火光留下自己的痕迹。

沈溯微的阁子与昭月殿隔水相望。他推开窗,远远地看着那少女在晚风中旋转飞跃,剑尖儿上挑着一点闪动的亮光,流霞一般将她的面庞映得绯红。

乌云密布,要下雨了。

闷雷滚动,徐千屿无知无觉,直到金色的信蝶飞舞在她面前。

徐千屿将信蝶一捉,外面便落了雨。

徐千屿盘腿坐在檐下看信蝶。眼前水面湍急起来,生了许多漩涡。

信笺上只有清疏四字:“早些就寝”。

师兄估计是怕她再不睡,明日又起不来了。

徐千屿正练得兴起,不想走,折起信蝶,靠在门板上呆呆望着水中漩涡,游鱼挣扎跳起,却直向下陷。

徐千屿忽然挺坐起来,觉得这个形态,正像她画的符,从空中俯瞰的样子。

漩涡,向下,流动。

天上雷声大作。徐千屿灵光一闪,忙将纸笺翻过来,来不及进屋拿笔,便咬破指尖,闭上双眼,在灵池之内,缓缓地画出一个螺旋状的漏斗。

她可是能用枇杷树枝打陀螺的人,此时小心地勾连天地之气,便画得精准无误。

漏斗刚建好,她头顶附近没有了雨点,原本稀疏灵气光点,瞬间如漩涡中的鱼,疯狂旋转下落,越来越多,聚集在底层,爆出一簇金色的火花!

徐千屿感觉自己像被高人抚顶一般通达醒悟,灵府内灵气瞬间加满。

她睁眼,手中纸笺上,赫然是一个鲜红完整的漩涡符号。

她学会画聚灵符了!

徐千屿很是喜悦。

忽然想到信笺上面有血,不好再发还给师兄了,便先将聚灵符贴在了梦影筒上。

沈溯微见徐千屿回去了,松了口气,但见雨幕中浮板上空旷一片,隐有怅然。

但过了一会儿,徐千屿又推门出来,她撑着伞,点亮了一束满天星,朝他晃了晃。

画了个波浪,又极慢地画了个圈。

“……”

徐千屿看着远处漆黑一片,心想沈溯微约莫早就睡了。正是因为他就寝规律,才能维持天明起床,自己此举实无意义,便将烟火棒插在门口,人进去了。

那支孤零零的烟火棒快烧到底,白影一现。

沈溯微立在檐下,无声地将它拿了起来。

弯腰时,他目光一变,忽然又感知到屋里有其他修士的气息,此人修为在元婴真君以上。定然有人白日在徐千屿阁子内待了许久,才会留下这样强的存在感。但白日她一直忙于练剑,怎会有时间待客。

火光摇曳中,沈溯微忽然想到那把被封存起来的剑。

私交甚好,愿意等待,总角之宴。

或许,是送给……无真的。

沈溯微抬手召唤自己的信蝶。

聚灵符鼓了起来,变回蝴蝶,漂浮在空中的无真一把捏住蝶翅:“……”

他需要灵气。

他已经不能感知来人是谁,只能感知战意,并知夜半来人不怀好意。

他将蝴蝶捏成符纸,拍回自己身上。

沈溯微觉察到那股修士的力量与他相抗,后脊发寒,想到一种荒谬的可能。

不是待过,而是此刻就留在屋内吗?

他望着屋内灯影,心中忽然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慌乱情绪蔓下陷。

“哥哥。”沈溯微忽而听到徐千屿的声音,立刻躲开些许。

徐千屿摸到了领扣背后的符文,但不知这个符文如何使用,光记得师兄当日说过喊“哥哥”他便来,也不知是不是口诀,便拿着蝴蝶传音:“哥哥,今天忘记摘花了,我明天想簪白色的花。”

她躺在床上,将蝴蝶领扣摆在枕边,半睡半醒地等。

等了一会儿,没有回应,徐千屿有些失落,正想再试,便听到沈溯微的声音道:“好,睡吧。”

此话如有魔力一般,徐千屿当下便安了心,闭上眼睡下了。

沈溯微走到梨花树下,他有止水咒,雨水不沾他身,他折下一枝半开的花,花上雨水冷不丁流入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