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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府的家仆正要把苏阆然请进屋,忽闻街那头传来一声凄厉的嘶鸣,一头疯马撞开一辆拉货的小车,拉着身后华贵的马车发狂地向这边冲来。

“哎哎哎这——”

陆府右边不远处便是座小石桥,桥上正缓缓走着一对老夫妇,车夫奋力地拉着缰绳,但无济于事。

眼看着那疯马车就要朝桥上冲去,苏阆然拧身便冲了过去,眼疾手快,抽刀一个斜斩,将车辕斩断,随后纵身跃上疯马后背,右手抓住马头上的镶金辔头,拧身一扯,疯马长嘶而起,扭动了一会儿,因马腹被夹得喘不过气来,扭动挣扎了一会儿,便慢慢平静下来。

拍了拍马脖子,又仔细查看了疯马的眼睛,苏阆然发现这马既不是受惊也不是生病,好像是因为什么中毒致疯。

揣着疑问回马走去,便见那被砍断了车辕的马车正面翻到在地上,刚好堵住了车门,让里面的人出都出不来。

“早知就不驾这辆雨用的马车了,这封死的车门的真难开!”车夫抱怨着。

……贵府的马车为何还分晴用雨用?

苏阆然看了一眼金辔头,估计是有钱人的讲究,问道:“可需要帮忙?”

那车夫试图扶了一下翻倒的车,但因那马车上用的木材太讲究,车上装饰还镶满了牙雕等物,莫说扶起来了,连推都推不动,急道:“还请公子来搭把手,车里是臬阳公世子,今日救命之恩必有重谢!”

……哦。

苏阆然见义勇为的心顿时灭了一半 ,不情不愿地下马道:“你们这是去——?”

“世子昨日和尚书府的姑娘约好了,要给她送个狗房,您瞧这狗房刚打好正要送来,哪知这该死的疯马误事,今日怕是去不成了。”

苏阆然:“……”

苏阆然,年方十六,军旅生涯中基本上没干过错事,今天人生中第一次觉得……自己手贱了。

……让这位世子安安生生地随着疯马西去多好,为什么要拔刀相助?

苏阆然也就是这么一想,让车夫让开,收刀回鞘,随后在车夫震惊的目光下,徒手将整座翻倒的马车扶了起来。

“嚯……这位军爷,真是神力啊。”

车夫半晌合不拢嘴,直到马车里传出一声嘶痛,这才连忙打开车门:“世子、世子你可还好?”

车里一股血腥味,臬阳公世子一身白衣,此时右臂上划出一个不小的血口,整个袖子都被染红了。

“世子,你这……”

“撞在狗房棱角上了,没什么事,聂城,把药拿来。”

车夫去拿药的空档,聂言抬头看向苏阆然:“这位可是雁云卫的苏都尉?今日多谢相救,他日必有厚报。”

“不必,你这马被下了毒,多半是有人意图谋害,世子还是早些报官的好。”

“下毒?”

车夫将聂言扶了出来,闻言替他家主子不平:“我说怎么走之前那么奇怪,定是二爷那几房妾室不忿,想谋害世子,回去就让国公爷逐了他们!”

聂言挽起袖子粗暴地上了把止血散,数落道:“教你多少次了,那几房小妾吃咱们家多少大米了,单单逐了连个本都捞不回来。今年不是朔州的水渠开了吗,奴隶价钱也该涨了,想法子把她们身契找出来卖去丝坊,一个女工能卖你两个月工钱呢。”

苏阆然:“……”

苏阆然木然道:“世子若无事,末将便告辞了。”

“好,回头见。”

聂言刚说完,便见苏阆然没往别处走,而是径直入了陆府,脸上笑意凝固,抓住惶惶然过来问他要不要进府喊个大夫的陆府家仆道:“贵府是出了什么案子了吗?”

陆府的家仆战战兢兢道:“没有,敝府身家清白,平日里连个偷油的老鼠都不会上门的。”

聂言拿起腰间的白玉扇子指了指苏阆然的背影道:“那这苏都尉上门是?”

陆家仆人道:“哦,是这样的,苏大人总是和我们家小姐去办案,二人熟得很。我家夫人又怜他父母早逝,经常把他喊来府上用饭。世子……世子你身受重伤,要不先去敝府休息休息,小人帮您喊一喊街对面的黄老郎中看看?”

臬阳公世子何等尊贵,平日里不是太医院顶级医者开的药是绝对不会用的,车夫看了一眼街对面,道:“世子,咱还是回府请太医院的来看吧,这民间大夫怕是……”

“不,爷要去。”

聂言眯着眼望着陆府,拿扇子敲了一记车夫的脑门,道:

“跟爷抢钱抢东西可以,抢女人不行。这阵不能输,走,把狗窝扛上,会他一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