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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阆然:“有何内情?”

符远看了一眼素纱郡主,道:“郡主,此事说出来只怕南亭延王怪罪,可否……”

素纱郡主像是对他们的争执并不感兴趣一般,凝神看着榻上昏迷的陆栖鸾,道:“说吧。”

符远叹了口气道:“我西秦藩王众多,向来有联姻的传统。郡主姿容倾国,国中便有一位蜀王殿下,心仪郡主多年,因南亭延王与之有旧怨,不愿许嫁。蜀王求娶不成,常年以来耿耿于怀,此次郡主和亲,陛下为免蜀王闹事,将其派至地方。等到郡主出关后,蜀王回京,发现郡主远嫁,怒不可遏,其本人又是主战一派,得不到郡主,便要痛下杀手破坏联姻,欲令两国再度兴战。”

苏阆然看向鸿胪寺的官吏,后者点头道:“曾闻蜀王暴戾,原来是有此一节,不过这已是楚境之内,既然两国皆有修好之心,此次波折后,若陆侯平安,两国互助之举,当是一桩美谈。”

符远也是个老官油子,鸿胪寺的人都这么说了,连连点头称是。

只有苏阆然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和着稀泥离开,转头对医者道:“她惯于忍疼,你开些安神镇痛的药,让她睡久些。”

“是、是……”

旁侧传出一声轻笑,只见素纱郡主微微侧着头,桃花眼流露出一丝兴味。

“苏统领对陆侯好生关心,楚人竟都是如此多情的么。”一句话说得苏阆然一僵,素纱郡主眼波流转,又道,“听闻陆侯情路坎坷,已折了三个夫郎下狱,不知何时,会轮到苏统领呢?”

又是一个拿她情路说事的,苏阆然自然是没少听,冷冷道:“与你何干?”

“自然是与素纱无关,只不过随口一问罢了,苏统领不喜,便当我未说过吧。”她说着,在榻侧坐下,又道,“陆侯的衣物染血了,我已让侍女取了新衣来,余下的交给我们妇道人家就是了。苏统领……是打算在这儿继续观摩下去?”

背后中了一刀,自然是要把衣服剪开换干净衣服的,此时后面行馆里的嬷嬷也带着侍女进来了,正拿古怪的眼光看着苏阆然。

苏阆然:“……我出去抓刺客。”

行馆的嬷嬷手脚麻利,把血衣剪开丢去烧,又小心翼翼地给陆栖鸾穿上薄薄的寝衣,取了床轻软的被子盖住,这才回头对背对着站在窗边的素纱郡主道——

“郡主,已经给陆侯换好衣服了,老奴这就去煎药,郡主今日受惊了,可要先用晚膳?今日府中炖了天麻参鸡汤……”

“不必了,我吃不惯熟食,取壶冷酒来便是。”

行馆的嬷嬷面露异色,但也没有多说什么,让人取了上好的竹叶青,便关上门出去了。

屋内的人一散,素纱郡主先前端着的姿态便懒散下来,提起酒壶直接一饮,待冷酒入喉,又回眸看向榻上均匀呼吸着的陆栖鸾。

薄淡的杀念缠绕是眼底,面上的神色不明,指间的寒芒将出未出时,窗户一动,露出一个委屈的脑袋。

“师父……幺儿快给打哭老。”

却是那刺客,此刻揭下了面上的伪饰,灵活地从窗外翻进来,听着外面的守卫远去,瘫坐在地上,眼泪汪汪地看着翻了个白眼的素纱郡主。

刺客抽了抽鼻子,道:“上面的让幺儿来池州找你,还给了刀让我假装刺杀……我又不知道刀上有毒,也不知道咋个是她嘛。”

素纱郡主斜靠在椅子上,声音低沉起来:“老家伙既然给了你刀,今日的事自然是算在他手里的。幺幺……为师只知道你接了令去了崖州杀东楚的那位文豪,怎么和她牵扯上了?”

花幺幺偷看了一眼沉睡着的陆栖鸾,道:“就是……就是幺儿上回写信给师父说的那个小哥哥嘛,就是她弟娃儿,要不是宗主要我来池州,我才不愿意走咧。”

说着,花幺幺又难过起来,掰着指头数道:“还有小半月就到七夕了,赶不上了嘤……”

“别吵了。”

手指在酒壶盖上轻轻划动,素纱郡主沉思片刻……他派人用淬毒的匕首来刺杀她,却又将她的体质养得百毒不侵,是什么意思?

花幺幺似乎有点怕他,悄声问道:“师父,任务都完老,我能回梧州去过七夕放花灯灯了不?”

素纱郡主起身,道:“两条腿的人遍地都是,何苦痴缠一个木头疙瘩,我西秦人生性豪放,你却偏要挂死在一棵树上,还不如这陆大人。放什么花灯,换张脸跟我去楚京。”

花幺幺满脸不情愿,但到底还是不敢违抗师父,只得垂头丧气地跟着他出去了。

屋内再度恢复安静,直到窗外日落西山,一缕薄暮的光自窗棂外射入,榻上本该沉睡的陆栖鸾却倏然睁开眼,眼底竟是一片慑人的清醒。

“易门的手……该剁了。”她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