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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此前为何不说?”

“陆大人也说了,此乃番邦秘闻,说出来也无人会信。”

他说的振振有词,倒是真像特地研究过一般,说得陆栖鸾暂时沉默后,复又问道:“我是医者方能察觉其中不对,陆大人是如何怀疑到的?”

“……”

手肘抵在扶手上,指尖顺着耳侧梳进乌黑的发间,陆栖鸾一脸漠然道:“不如何,只不过是因为他看我的神态是想睡我,不是想被我睡。”

……

天色渐暗后,叶扶摇才慢悠悠地出了侯府,他本是习惯一个人慢慢踱回去的,却在一个无人的巷口,遇见一辆华贵的马车拦路。

“我有话问你。”

车上的人,似乎心情极端恶劣,话里也带着十足的火药意味。

肩上落了一片黄叶,叶扶摇一边猜想着这是不是今年第一片枯死的叶子,一边随意地上了马车,待见了车里一脸沉怒的人,不免笑出了声。

“都这个时辰了,我还打算去街口买一包豆黄回去,世子有卦想算?老规矩,家族琐事三钱,尔虞我诈一两,儿女情长不要钱。”

“来一卦儿女情长。”

“哎呦,这倒是意外了,世子以前的规矩,不都是按贵的来么?”

说到这个,聂言就恼火,道:“我去年就不该认识你这妖人!你们易门什么意思?!又找人杀她又找人扰她!那郡主是个什么妖妇,不是说了不动她的吗?!”

叶扶摇放着他把火发完了,方才慢慢说道:“易门三师平起平坐,我一半废之人,想管教他们也无能为力。”

聂言怒道:“你易门动我东楚国祚,那就别怪我手下无情!”

“世子是个自私的人,豪言壮语可说一万遍,但到底在姻缘上无望,何不就此罢手呢?”

手指一紧,聂言恨声道:“我未见她对谁有意。”

“让世子看出来,她这个东沧侯的位置也不用做了。”

叶扶摇像是十分了解她一般,阖目片刻,恍如在回忆什么,徐徐解释到:“她若当真倾心于谁,是绝不会主动说出口的,也不会被人看出来。而有意思的是,她想杀谁,就会对那人轻言相许……情话说的越动听,她的刀就磨得越利。”

……

七月十五,门下侍中秦越为其子向西秦使团提亲,言其子秦尔蔚为素纱郡主相思成灾,愿求娶郡主,以成良缘。

西秦使团提出向郡主请示两日,不到一日,公主府中传出风声,言郡主要答应这桩婚事。秦家松了一口气,次日一早,正准备筹备议亲之时,秦尔蔚突然疯了,在府中大叫着房内有鬼在看他,硬是缩在柴房不愿出来。

东楚再度在西秦使团面前闹了个没脸,便是连太上皇也发话了,说让秦越也一并暂时退职回家养病,莫要再生事端。

隔日,太上皇又下旨,言殷函政务已上手,无需他时时督导,他便可安心趁着秋猎之际,迁入夏宫养病。

尽管殷函登了帝位,但无论是对外军政,还是科举试题,还是由太上皇一手掌控,如今太上皇迁居夏宫,殷函便再无人制约,可真正作为帝王君临天下。

“……陛下要从改革税赋开始大展拳脚,陆侯作为武臣,不好在其中表态,还是为联姻之事再操劳一把吧。”

长史交代完,抱着一叠已批改好的奏折走出围场的大帐,在外面恰好碰见一袭熟悉的重紫妖影,连忙躬身移开目光。

“那些围场里的年轻将领皆是为郡主而来,郡主不去观摩男儿英姿,来找陆侯有何事?”

先前的七夕文会是宋明桐提出来的,主意虽好,但到底是文人的集会,问过鸿胪寺后才知道,西秦人并不吃这一套,陆栖鸾便随之改了主意,邀请素纱郡主来皇家围场看儿郎们狩猎,好挑个健壮的夫婿出来,她也好避一避女帝亲政的嫌。

“陆侯可忙完了?”

素纱郡主是个随意的人,尽管这么问着,人已是挑帘入了大帐,一眼便看见陆栖鸾屈起一条腿正靠在软垫上看折子。

陆栖鸾看了她一眼,又将目光移回到折子上,道:“这次又是谁家的公子轻薄了郡主,来找我告状的?”

夙沙无殃先是坐在矮几旁,见她不看他,眼角微微挑起,道:“围场中不过歪瓜裂枣之谄媚辈,入不得我眼。”

陆栖鸾淡淡嗯了一声,道:“既然早知是些歪瓜裂枣,郡主还如此盛装打扮,倒真是给我大楚颜面。”

他有些不甘于陆栖鸾越发敷衍的态度,凑近了些凝眸问道:“陆侯为何不看我?”

“陆栖鸾是个妇人,见郡主风华绝代,看了又能如何?平添嫉妒罢了,又不会生出绮念,郡主还是自重吧。”

这话一说,夙沙无殃那双桃花眼又微微弯了起来,道——

“陆大人,若我是男子,你可愿喜欢我?”

手中的折子“啪”一声合上,陆栖鸾眼中映出他再明显不过的脸,道:“喜欢又如何?不喜欢又如何?”

这个妖精眼底泛出一丝灼热的渴望,膝行过去,刻意地双手交叠在她膝上,那张妩媚到妖异的脸枕在手背上,道——

“喜欢我就是你的人,不喜欢我就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