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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便来了新消息。

“侯爷,江琦有消息了,被发现在西城角的一个阁楼里,里面似乎有贼人挟持他,只说要见侯爷才放人。”

“……”

陆栖鸾正在看枭卫调查的情报,闻言手里的纸险些没滑落下去,拒绝:“假的,我不去。”

“属下也觉得侯爷不应涉险,但经查此贼与易门有些牵扯,背后怕是有其指使。以易门的作风,这样的棋子若无用,便马上会被灭口。”

陆栖鸾把手里的情报倒扣下来,闭上眼凝了凝神,道:“西秦整顿朝纲的动作太慢了,一个易门拖了这么久还没彻底剔除干净,麻烦又烧来我这儿了。”

“易门对侯爷恨之入骨,只怕他们就算死剩下一人,也会倾尽全力报复。”

“说得对,兵来将挡的事咱们也彻底腻了,本官就会会他,告诉府里,我晚些回来吃年夜饭。”

正是除夕当天,街上店铺大多关闭,零零散散的几个路人和玩闹的孩童在看见这一列护卫严密的人走过时,都纷纷避在一旁。

不多时,便近了西城处。

陆栖鸾下了车,只见是个三层的木楼,楼板久经风霜,风一吹便嘎吱乱响。

“人呢?”

“就在二楼,那劫匪是西秦人,叫嚣着要侯爷也……也尝尝失亲之痛。”

陆栖鸾一脸冷漠道:“哦,那我就上去看看他打算怎么杀。”

护卫连忙拦住她:“侯爷三思,怎能轻涉险地?!”

“放心,软甲我穿着呢,你们围住就是了,我去套套他的话。”

她办事向来喜欢亲力亲为,护卫们无奈,道:“那我们派几个轻身功夫好的去房顶准备着,若出意外,侯爷喊一声我们便杀进来。”

交代周全后,陆栖鸾带着两个功夫最好的护卫上了二楼,里面的门大开着,两个蒙面绑匪一见她来,下意识看了一眼被绑在椅子上奄奄一息的江琦,随即冷哼道。

“妖妇,你还真的敢来!”

环顾了一下四周,陆栖鸾指了指这俩绑匪,疑道:“就你们俩?”

“不然你以为呢?”

陆栖鸾唉了一声,道:“若是按易门以前的套路,这里外少说要先熏二斤毒烟,一照面,丢两个人头到我脚边立立威,二位这是……头一回绑人吧。”

二绑匪一怔,随即觉得自己被轻视了,雪亮的匕首威胁地晃在江琦脖子处:“你敢小看我们!我们这就割下他一只耳朵!”

陆栖鸾让人拉了张条凳,一边稳稳当当坐下来一边摆手道:“别,这是我表兄,大小算个虚有其名的未婚夫,你切了他我没法向家里人交代。有话好好说,是要钱还是要命?”

二绑匪互看了一眼,道:“赎金二十万,拿来了我们就放人!”

陆栖鸾道:“可以啊,但二十万两白银不是小数目,你们打算怎么带走呢?”

绑匪道:“这你别管,拿来就是了!”

陆栖鸾道:“那我那表妹颖娘呢?”

“你未婚夫都危在旦夕了还担心你那表妹?”

陆栖鸾冷笑一声,道:“我为什么要担心一个假冒我表兄的西秦人?”

气氛一时僵硬,“江琦”慢慢抬起头,挣开手上的绳索,慢悠悠缠起来放在一边道:“表妹的薄幸果然名不虚传,是什么时候起疑心的?”

“表兄的香我隔这么远都闻到了,想装不识破,你也太难为我了。”

江琦从腰间抽出把折扇,在那两个笨绑匪头上一人敲了一记,推卸责任道:“不争气,堕了我西武林的颜面。”

陆栖鸾:“……”

陆栖鸾:“废话就别多说了,我赶着回家吃年夜饭,把易门交收赏金的地方招了吧。”

江琦微微变色:“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不知道。”陆栖鸾道,“易门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在东楚盘桓多年,又得了西秦暗中支持,所收敛的财力几乎可称得上宝藏了。朝廷虽剿灭了他们的人,却始终追查不得其藏宝所在,这回你们西秦的人来东楚,除了易门拿这宝藏来悬赏我的人头,不做他想。”

朝廷任何时候都是缺钱的,尤其是当年夺国一战过后,陆栖鸾去查国库的帐,差点没气病了——你走就走,搬走半个国库算怎么回事。

江琦笑了笑:“没错,易门对陆侯有不共戴天之仇,现今西秦朝中给了他们最后一次机会,要他们带回陆侯的人头,便会重新启用易门。我们江湖中人不图这些,只图那几百万两银子而已……我起初也是这么想的,但见了陆侯后,方知金银百万算的了什么,比不上佳人一笑。”

陆栖鸾道:“本官很欣赏你的品味,这样吧,我们各取所需,只要给钱,你想让我怎么笑,我就怎么笑。”

身后护卫一阵咳嗽:“咳咳,侯爷。”

陆栖鸾扭头道:“今天的事不准说出去,尤其不准说给燕国公。”

江琦自见到她以来,对她的印象就一直处于日日刷新的状态,闻言唉声叹气道:“只怪现在不是时候,剑拔弩张,少了些花前月下的意味。”

陆栖鸾微微挑眉道:“在我这儿多的是花前杀人夜,月下放火天,你想看吗?”

一言落,窗外护卫隔着窗户放箭,嗖嗖数声穿透窗纸而入,那折花郎眼中一狠,抓起旁边两人为盾,悉数将冷箭挡下,随即身形轻巧地转到柱子后。

“陆侯聪明过人,就没有察觉,为什么这屋子里香味这么浓吗?”

身后护卫一脸紧张,道:“有毒?”

折花郎道:“陆侯再过来两步,我就告诉你。”

陆栖鸾还未说话,护卫连忙让她退后两步。

“这就对了。”折花郎笑道。

陆栖鸾皱眉,忽然见折花郎点燃了火折子,喝道:“不对,香味盖住了,这房子下面有火药!”

然而话已晚了,周围白烟顿起,一声轰然惊响,却不像是爆炸声,反而只起了浓浓烟雾,一时间遮蔽了视野,陆栖鸾忽然脚下的木板一空,整个人掉到了下一层。

然而掉下去却未摔疼,而是恰巧掉进了一堆稻草上,她手一摸,竟惊觉这是一个早就备好的箱子,同时折花郎也跳了下来,拿起马鞭一抽,欢快的声音传过来。

“多谢陆侯自投罗网,这下我要名扬天下了!”

……

遂州离西边秦楚国界仅三百里之遥,出城后往西山路尤多,若绑了人从这儿逃跑,官兵难追。

城外三五里外一家客栈青灯正初上,本该是客少的除夕夜,此时客栈的马厩里却都是喂饱了的马匹,正蓄势待发地摩挲着马蹄准备启程。

此时客栈里满满的俱是一些持刀的黑衣人。

“……乱我宗夺国大计,今日便是妖妇死期!”

“你将这事交给江湖人,能行?”

“不然呢?东楚对我们盯得这般紧,唤些江湖人去,他们必防不胜防。那接了令的人里,有个折花郎,智谋过人,至少出道以来没有失败过。只要他将妖妇带来交给我们带去西秦,朝廷看到我们仍有实力,定能让易门重回朝堂立稳脚跟。”

“唉……宗主一走,一个比一个冒进。”

“呵,你不冒进,来东楚做什么?!”

气氛正要内讧时,忽然门一开,一股寒风刮入,所有人回头一望,只见来人仿佛带着一身北方的雪息,兜帽下的面孔看不太分明,唯有手中的一串易门下追杀令时发出的木牌。

“一人一牌足以,你手中怎会这么多?”易门的人警惕地看着他。

那人没有回答,走进来,声音清冷道:“你们全都在这了?”

易门的人察出不对,手中长刀徐徐出鞘,寒声道:“到底是谁?别藏头露尾的!”

他仍未回答,只自说自话道:“看来是了。”

“再不亮明身份,别怪我们不客——”有人正要拔刀下杀手,旁边的人忽然抓住他,声音发抖。

没认出人,却认出了他的刀。

“雁翎沉刀……他是燕国公!”

苏阆然微微抬眼,看了一眼窗外月色,道:“我还有他事,齐上吧。”

招摇在风中的青灯一暗,城中万家灯火,而城外,谁也不知此处正血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