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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尔。

所罗门王·希尔。

那个本该在数十年前死在圣城之陨中的男人,又一次地出现在了世人的眼前,如同一场精心策划的舞台表演,在剧情的最高潮中闪亮登场。

希尔的脸上带着难以遏制的笑意,高傲地张开双手,像是在享受着那些无声的掌声。

目光扫过一张张呆滞的脸,就像一场惊艳的恶作剧,希尔成功戏弄了所有人,无论是好人还是坏人。

“此时,你们的心情又如何呢?”

希尔挑衅似地看着别西卜与玛门,反过来嘲讽道,“高高在上的魔鬼,也有栽倒在人类手中的时候啊。”

幽邃的笑意回荡不绝,希尔期待这一天太久太久了,为了这一刻,他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代价,同时,也有无数追随希尔的人,甘愿为他这缥缈、近乎不可能的事业献身。

自圣城之陨的那一刻起……

不,要比这更久远,早在希尔与嫉妒第一次相识之时,年幼的希尔发誓要驱逐魔鬼的那一日起,希尔就在向着如今的未来迈步了。

每一步都是血淋淋的、代价高昂的、堆满尸体的。

别西卜与玛门完全愣在了原地,对于希尔的讽刺没有丝毫的回应,眼中的一幕幕实在是过于骇人了,哪怕是魔鬼也需要一定的时间去理解,将过往的种种谜团重新串联起一个可怖的真相。

希尔身后的伯洛戈等人,神态也与魔鬼们如今的反应差不多。

就像是忘记自己身处战场了般,伯洛戈停止了厮杀,就连心底翻滚的愤恨与不甘,也在一瞬间消失殆尽。

伯洛戈有些难以理解眼前所发生的事,如同一部糟糕的悬疑电影,反转之后的再次反转,弄的观众心神俱疲。

他僵硬地转动着头颅,茫然地看向一旁的锡林,锡林的状态也没比伯洛戈好多少,之前锡林已经隐隐猜测到了利维坦是秩序局背后的影子,敬畏之余也无可奈何。

可锡林怎么也预料不到,利维坦的真身是所罗门王·希尔,那个早该死去的男人。

“真……真是见鬼啊……”

锡林低声惊叹着,用尽全力地攥紧双手中的秘剑。

在这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的战场上,似乎只有手中的剑刃,才能给予锡林些许的安全感。

锡林本以为自己是阴谋的源头,始发于血色之夜,现在看来,自己也不过是其中的一环罢了,而这一切的真相,要追溯的更远些……

近百年来,一个个影响世界的大事件中,背后都有着他的影子,轻轻地吹气,在百年后化作肆虐人世的风暴。

一种复杂的笑意在锡林的脸上浮现,在以往在超凡势力的教学中,这一影子往往被用来代指为操控人世的魔鬼们,可这一次它指的是所罗门王·希尔。

锡林不知晓眼下种种的最终走向,也不明白所罗门王·希尔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但他知道,魔鬼们被耍了,被骗的团团转,看到这些崇高的存在们也有这样的一面,锡林便从未有过的幸灾乐祸过。

哪怕锡林自己的命运也是一片未知。

“啊……啊……”

帕尔默看看这又看看那,和思绪繁多的伯洛戈、锡林不同,他那可怜的大脑已经快被煮熟了,别说是思考问题,就连说话,也只能发出这些单调无助的声音。

这也倒符合帕尔默这个人的性格与逻辑方式。

诡异的寂静又延续了数秒,而后被拔地而起的纯白烈日彻底击碎。

耐萨尼尔毫无征兆地引爆了自身的秘能,将离他最近的几名无言者直接蒸发成了一片齑粉。

璀璨的光耀中,一道道复杂的路径遍布耐萨尼尔那壮硕的躯体,他谨慎且小心地操控着自己的力量,在魂疤影响的范围内,将自身的力量释放至最大。

四散的热量引爆了战场,伯洛戈与锡林再度拼杀了起来,就连反应迟钝的帕尔默,也掷出了风暴羽,匕首分裂成数十把,如钢铁飓风般扫过决斗场。

膨胀的光团中,耐萨尼尔向着艾伯特质问道,“这就是你所说的真相,所谓的见证吗?”

“怎么,你还满意吗?”

艾伯特优雅地用袖口擦拭着自己的军刀,抹净血迹的同时,他的身旁也倒下了数名无言者,他们的尸体都十分完整,唯一的伤口便是喉咙处那纤细的、几乎看不见的血痕。

耐萨尼尔的神情变得复杂了起来,眼神闪躲着,像是在进行某种激烈的争斗。

他说道,“不够……还不够!”

耐萨尼尔的力量高效运转起来,输出的以太隐隐触及到了炼金矩阵的上限,一道道细微的裂隙自魂疤的边缘蔓延开来。

力量膨胀的同时,耐萨尼尔还回忆着,秩序局的历史、无数殉职的职员、一场场惊心动魄的战斗……

耐萨尼尔不甘地震声道,“如果你们谋划了如此之久,仅仅是能与魔鬼们旗鼓相当……不够,这远远不够!”

艾伯特轻盈地后跳了几步,躲开了耐萨尼尔那疯长的烈阳范围。

他说道,“别心急,耐萨尼尔,你还未见证到最后,不是吗?”

军刀迅捷地荡起,艾伯特的以太没有一丝一毫的滥用,每一缕都被运用至了极限,紧接着,一颗颗完整的头颅坠地,无言者们的表情平静,就像死前根本没有感到丝毫的痛苦。

“为了这一日,我已经等待了数十年的时间,全人类则等待了上千年的时光。”

艾伯特将眼前的无言者当头劈断,如同断面平整清晰,犹如课堂上使用的医疗模型。

“你是个幸运的家伙,只要再耐心地等候一会,便能窥见一切的结局。”

艾伯特像是有洁癖般,杀死一名敌人后,就会下意识地擦拭刀刃,脸上时时刻刻都挂着标志性的笑意,让人分不清他是在友好地示意,还是轻蔑地看待每一个人。

他是一个有着古典风范的优雅存在,就和耐萨尼尔曾了解过的、那个被写进历史书里的艾伯特·阿尔弗雷多一样。

艾伯特生活在一个特殊的时代,那是旧时代与新时代的交替之际,诗人的传唱被印刷取代,领主们被从森严的城堡里押送出来,吊死在广场的绞刑架上,身披甲胄们的骑士在原野上冲锋,而后被开火的机枪打成碎末。

那是一个动荡不安的时代,艾伯特就是在那样的时代里成长起来,他有着旧时代那迂腐般的礼仪,但又有着新时代的种种思想。

“这种感觉还真是久违了啊。”

艾伯特的笑意更盛了起来,精准地劈砍出了几刀,将眼前被血丝缠绕的无言者剁成了碎片。

闪转腾挪间,又有几名无言者重重倒地,艾伯特则依旧是那副轻松惬意的姿态,但也能明显察觉到,他的呼吸有些紊乱。

“你还好吗?”

耐萨尼尔一边问询着一边向着艾伯特靠近,此时他已经解除了无差别的白日轰击,而是以双拳附着高温的方式,燃尽那些碍事的家伙。

“还好,只是太久没运动了,还有些不习惯。”

艾伯特的笑容变得有些苦涩,虽然他是秩序局的初代局长,但放在如今的这个时代里,艾伯特的秘能还是显得有些落伍了。

好在,艾伯特那丰富的战斗经验不会因时代的变化而消退,他依旧是当年那个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存在。

挥起刀光剑影,敌人分崩离析!

“所以……你是不死者吗?”

耐萨尼尔抓住一名无言者的头颅,将他的脑袋直接燃尽成一团破碎的灰烬,无头尸体重重地倒地,被渗透而来的肉芽层层包裹。

“不死者?”艾伯特摇摇头,回应道,“很遗憾,我还不是不死者。”

耐萨尼尔不理解,“那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艾伯特的寿命显然已经抵达了荣光者的极限,按理说,他应该像玛莫那样,靠着一堆复杂的机器苟且偷生,而现在,他却在这战场上英勇杀敌,健步如飞。

“依靠此世祸恶·万众一者的力量。”

艾伯特说着,回过头看了眼那位于王权之柱边缘的庞然大物。

在耐萨尼尔等人在决斗场上厮杀不止时,万众一者的战斗也在继续,庞大的躯体反复撞击着王权之柱,呼唤着高亢的以太,扭曲起密集的雷暴,环绕着建筑的表面咆哮掠过。

无数的血肉破灭坠落,同时又有无数的肉芽破土而出。

经过凝浆之国的改造,王权之柱此时已经变成了一头活体化的巨物,为了进一步遏制凝浆之国,阻止恐戮之王完成受冕仪式,万众一者连续向王权之柱发起攻击。

万众一者剥离掉大片血肉的同时,它自身也被寄生满了沉重的肉瘤,邪异的血肉在它的体表扎根,朝着更深处剧烈蠕动着。

两头庞然大物就以这么原始粗暴的方式展开了彼此的战斗,震动不断,席卷到决斗场上,只令人们觉得天摇地动。

“万众一者本身不具备什么强大的作战能力,但就像吞渊之喉可以随意开辟曲径裂隙一样,它也具备着极为重要的战略能力。”

艾伯特解释道,“那就是存储与复制。”

耐萨尼尔狐疑地看向艾伯特,嘴里反复念叨着万众一者的名字,试图从这一名字里,猜测出些许的真相。

“万众一者可以完美复制我们的意识、人格、逻辑方式,并且整合这一庞大的意识集群,可以说,它绝对是此世祸恶中最聪明的一头。”

艾伯特双手握刀,转身横斩,扫倒一大片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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