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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秦公公本就是唯利是图,有城府的阉人,与杨玄保是一丘之貉,他惯于外人对自己巴结奉承,受不得丁点奚落,石兰损他一句,他起了杀心,当时跟牢头交代道:“能用的手段,都给他用上,他若不招供,也不许给他吃饭睡觉,看他能熬到几时!伤了残了死了都是他的命,不必吝惜!”

这番回去,他提走了褚嬴,褚嬴却一百个不放心,但哪里容得他说话。

秦公公回到梁武帝跟前,又旁敲侧击的诽谤了石兰几句,梁武帝对石兰也生了反感,怕褚嬴再度求情,未立即就召见,只是将他关押在宫内的一所佛殿,由三四个僧人照看,开始褚嬴还三番两次的请人通传,后来心也凉了,他知道此时,只有自己一人着急罢了。

于是他更为忧虑石兰的处境,虽未上枷锁,可看守的人不许他出门,他看着这里的人也厌憎,诸事都不习惯,夜里熬到三更才迷糊着闭了眼,梦里隐约是到了石兰的牢房,只看他呻吟痛苦也不能眠,瑟缩着发冷,后半夜便一直干咳起来,他看着心疼,一直唤石兰的名字,却不见有回应,到第二日,他心已经慌到极处,食不下咽,如此过了两日。梁武帝才来看他,好像是趁着拜佛顺便来的。

褚嬴又憔悴且瘦了,梁武帝见了十分生气,道:“你这是在威胁朕!”

褚嬴本是坐着,见了梁武帝才起来,道:“草民哪里敢,只是想到救不了他,左右和他一起死了,也算是全了我们师徒之义!”他这两日心情低到极处,吃喝睡觉之事对他总是排在最末,此时也是无可如何,只是听天由命。

“他是欺君之罪,就是死罪可免,活罪也难逃,何况还和豫章王暗中勾结,死不足惜!”梁武帝对石兰本不在意,却听秦公公说了几句似是而非的诽谤之言,心底对石兰增添了几分疑忌和反感。

褚嬴如遭雷击道:“至尊此言,是要置石兰于死地!”他这几日精神内耗严重,又未曾进食,身体本疲乏虚弱之极,此时愤怒之下,心底凭空多了一份气力,愤恨道,“那又何故来看我呢?任由我们师徒共赴黄泉罢了!”

“朕今日心情好,想到你这个故人,过来说说话,你便生啊死啊的,小题大做!”

褚嬴冷笑道:“我在徐州时,见过这样两个人,一位世家公子,从酒楼出来,跟路边的乞丐抱怨酒楼里的肉难吃,然后被那乞丐用棍子劈头盖脸打了一顿。至尊知道为什么吗?”

“自然那乞丐吃不起肉……”梁武帝懂得了他话里的意思道,“你是把自己当乞丐了?”

“世人的悲喜,本不相通,也许那肉确实难吃,可乞丐连饭都吃不饱,更没有资格知道那肉好不好吃,可他无辜要听一个吃饱了撑的人过来抱怨,难道不该打吗?和那乞丐一样的,我也没心情和至尊说话!”

“你什么时候学的这般尖刻了!”梁武帝不悦道,“你是一定要朕放了石兰,才会好好跟朕说话?”

褚嬴听他有松口之意,不敢相信道:“至尊肯吗?”

“看你拿什么换了!”

“至尊要什么?”

“回到朕的身边,陪朕下棋!”梁武帝看他迟疑,笑道,“你不愿意?”

褚嬴想到梦里看到石兰的惨状,燃眉之急,心中纵有不愿,也不敢表露,只是跪下道:“任凭至尊差遣!”

梁武帝满意道:“好!去把石兰放了,带到褚爱卿跟前。”他上前扶起褚嬴道,“快起来吧,褚爱卿。”

“臣要和他一起去看看!”

“哪里就急在这一时半刻,快坐下,你看你这气色,只怕他无事,你先倒下了。”

褚嬴摇头道:“臣今日心中焦躁,总觉得有不好的事发生。”

“褚爱卿想多了!”梁武帝便吩咐了下人准备稀粥给褚嬴喝,这二人似是不言而喻,不提今时往日恩仇。

过不多时,一行几个宫人将石兰抬到光严殿前,褚嬴忙出门去迎接,只看石兰浑身血迹,气息奄奄,褚嬴过去道:“石兰,你怎么样?”

石兰无力一笑:“是没想到,死前还能见到师父!”随之闭目昏了过去。

那杨玄保站在一旁,带着幸灾乐祸的神情,假意道:“实在不知他身子这样弱,褚大人莫要哀伤,本官已让人请御医去了。”

褚嬴直起身来,一脚将他踹了出去:“滚,看到你就让我恶心!”褚嬴自己也没料到这一脚这样冷不妨,那杨玄保正客客气气,假意逢迎,也没想到这粗鲁的一脚,硬生生的被踹翻了,他一时愤怒,可胸口生疼,竟也说不出话来。偏生又看到了出门来的梁武帝,便故意歪着不起来,两眼红着,表露无限委屈。

褚嬴谁的眼色也不看,他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弯腰小心的将石兰抱起,本来走着脚步都虚浮的他,此刻抱着人,却走的稳如泰山。

杨玄保这时才缓过一口气,报诉冤屈道:“至尊看看,这褚大人何时变的如此粗鲁野蛮了!”说罢咳了两声,震的胸口又一阵疼,竟儿真的咳出血丝来了,这可把他吓坏了,哭道,“下官就是为陛下死了,也无怨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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