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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依然掌握着绝对控制权,整个晏氏的经济命脉都在他那双干枯的手上捏着。

只要他还有一口气。

晏氏各方的持股有变化,某些人自以为悄无声息的收买国外投资机构跟企业手上的股份,加大自己的股权比例,挤入大股东行列。

连她都瞒不过,更何况是寺里那位。

还有,去年优先股持有多了几个以ETNL为首的外资,只拿利润,不涉及其他决策权干涉晏氏运营,因此没有引起多大的排斥。

晏家内乱起始于五年前,终于三年前,以为尘埃落定,结果至今都没定出继承人。

年轻一辈玩的狼人杀她不太懂,她只知道高门世家的规则玩法,每个人都会演,都会装,一个比一个会。

餐桌前冷不防地想起声音,薄凉没有情感温度,“我希望今晚是晏总最后一次来我这里。”

晏岚风罕见的感叹就此终止。她从小弟的一句话里分析出他背后的意思,“陈雾有几重靠山,不会有人动他。”

晏为炽在心里冷笑,聪明的的确不会,就怕蠢的没脑子的。

“我在国内的时候,你找我说晏庭生觉得我的一举一动会影响到晏氏的声誉,现在我留学了,你又跑来,那我这学留的有意义?”

晏岚风的脸上露出歉意,更多的是藏不住的沧桑疲态:“五姐只在你这里歇一会。”

晏为炽喝了口冰咖啡,打开一楼西边的玻璃门坐到屋檐下。

在他面前是一条河跟一片草坪,四周邻居没制造什么响动,十分的静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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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普通人家的姐弟在国外见上,一定是笑中带泪的。

而晏家的只有疏离和公式化,像是在会议桌上。

晏岚风很有深意,又似是一句自我点评:“我早就在生意场上立足了,也经手过不少轰动商圈的大项目,这么多年了,我也就只能这样,不过如此。”

间隔了一两分钟,她仿佛前言不搭后语道:“小弟,你长大了。”

晏为炽听着细雨刷手机:“晏家什么明星摄影师人民教师的,混迹在各行各业,那才叫长大,我顶多是混日子。”

晏岚风看腕表 ,很突然地回忆道:“我记得你最后一次出事的时候胳膊腿全断了,浑身都是泥土混着血,苏姨吓坏了。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平平安安的长大了,过着自己想过的生活。”

“自己想过的?”晏为炽回客厅吃剩下的寿司,手臂上有几条抓痕,“那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晏岚风不禁摇头,本来他大二就该出国的,没去。

父亲也没新的指示要采取强制手段送他到国外,这件事就搁置了。

硬是拖到了今年才动身。

为什么肯动身,因为这边有个世界前十的农林专业院校跟林科大有学术交流,陈雾已经报名了学院的项目选拔,胜出了就能拿到交换生名额。

雅思,飞过来了解学校,体会学习氛围,接触风土人情,选教授,拿推荐信……这些都需要时间准备。

于是小弟就过来了,他先打理好一切。明年他毕业工作,陈雾来做交换生。

两个同性。

不会有子嗣了。

晏岚风说:“跟我们比,你已经是自由的了。”

晏为炽没给她一个正眼:“那不是你们想要的东西太多。”

晏岚风头一次和他进行接近开诚布公的对话,便也坦白了些许:“要的多了真不一定是好事。”

晏为炽的语调里不见起伏:“那就别要。”

“没得选择。”晏岚风淡声道,“小弟,应该不会有人比你更懂这句话。”

晏为炽似笑非笑:“别跟我感同身受。你丈夫因为你,拿到了几个子公司的管理权了?还有你儿子,玩致幻剂弄出人命,你要是没暂坐在今天这个位子上,能挪用那么大的资源为他善后?”

晏岚风被戳到了隐晦的地方,儿子在神志不清的情况下打死了三个人,压下来了,痕迹也都处理干净了。她不奇怪小弟会知情。

“我们也付出代价了不是吗。”晏岚风说。

晏为炽笑道:“毁了三个家庭,你们付了什么代价,说给我听听。”

“除了一辈子都花不完的补偿金,也安排受害者的家属们出国定居,谈不上毁。”晏岚风不置可否。

商人计算得失利益,不谈人情冷暖。

“五分钟到了,慢走不送。”晏为炽就差说滚了。

晏岚风没怎么变过坐姿,她还是惯常的纯色系穿着,佩戴珍珠项链,自然迎接岁月的雕刻。

明明不到五十,却像是已经六七十了一样。

这两年飞速衰老。

自从她主事以来没少遭遇袭击,命大才没丧命,女儿更是因为她遭到恶性绑架,心理受到了严重的创伤在这边治疗。

她没时间特地飞来看望女儿,只能在出差途中过来陪上一会。

而她这个小弟似乎是在流放的路上一去不复返。

不是法学,医学,财经之类的热门专业,而是营养学。将来出来当营养师的走法。

和所有父母砸钱买学历的留学生没有差别。

晏岚风想到这,布满细碎纹路的脸上一闪而过难言之色,她还得感谢父亲对她的信任,给了她打理晏氏这一殊荣。

“小弟,祝你在这边学有所成。”晏岚风起身。

晏为炽扔掉吃一半的寿司,没了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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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雾发来视频的时候,晏为炽在二楼的卧室洗照片。朝陵公馆有面照片墙,这边也要有。

“阿炽,你作业写完了吗?”陈雾坐在靠窗的床上问。

“会写完。”晏为炽把照片朝向视频,“这张你还记得吧。”

照片上的晏为炽穿了身圣诞老人衣服,偷偷摸摸的往陈雾放在床边的袜子里塞礼物。

被陈雾拍了下来。

“前年拍的。”陈雾点头,“你让我睡前记得放袜子,我就知道你要装圣诞老人给我东西。”

“你这么傻,我不做得明显点,你能知道?”晏为炽换一张,陈雾依旧答出来了。

无论晏为炽换多少张,陈雾都能将平面的照片变得立体起来。

戴柯出去了,陈雾就放松的跟晏为炽视频聊天。

“你那边看着安全性不高,睡前把门锁的拉环拉上。”晏为炽操碎了心。

陈雾打哈欠:“戴柯没回来,等他回来了我就弄。”

晏为炽道:“身上带现金了吧。”

“带了。”陈雾蹭开眼镜,揉了揉眼睛,“阿炽,你好好读书,我会想你的。”

晏为炽:“……”

突然来这招。

“说什么情话,你现在又管不了我。”晏为炽拿起床头的旧日历。

当年那页有好几个纪念日。

第一次被表白,第一次约会,第一次接吻,第一次负距离……

今年的也圈了个日期,异地恋第一天。

晏为炽把日历放回去,他不提晏岚风来过,也没说起那两本书,只和陈雾聊些情爱日常。

陈雾那边有敲门声,戴柯回来了。

“戴柯没带钥匙,我去开门。”陈雾说完就穿上薄拖鞋去门口。

门一开,一股说不出的味道冲向了陈雾,他没有当着戴柯的面表现出来。

戴柯一瘸一拐地走进房间,一身白衣和出门前一样整洁干净,露在外面的皮肤没有什么伤口。

陈雾关上门,没多问,只说:“浴室的热水不好调,你要是洗澡就……”

“还有热水啊。”戴柯震惊,“就这小县城的唯一一个宾馆,我以为都是冷水呢。”

他在自己床上的那堆衣物里找了套白色的睡衣,“洗澡去咯。”

很快的,浴室里传出了水声。

陈雾把门的拉环拉好就上了床,继续跟晏为炽聊天。

不知过了多久,陈雾那边一黑。

手机不知道砸陈雾哪了,他发出吃痛的声音。

“砸脸上了?”晏为炽皱眉。

“不是,头上。”陈雾摸磕到的地方,人还是迷糊的。

晏为炽把手机拿近些:“脸凑上来,我看看。”

“就一点点疼。”陈雾看一眼隔壁床,鼓了个包,戴柯不知道什么时候洗好了躺下了,他很小声地说,“现在已经没感觉了。”

“比我还累。” 晏为炽喝了几口冰咖啡提神, “睡吧。”

陈雾摘掉眼镜弄弄洗得乱翘的头发盖住红印子,他把脸凑过去:“你不要熬夜。”

“尽量。”晏为炽忍不住隔着屏幕摸摸他,“闭眼,睡觉。”

“噢……那晚安……”陈雾关掉了视频。

正式确定关系过了两年,他们仍然是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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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林业局的来了几个人,带两个学院的学生去产业大棚。

“组长,我们可以自己逛吗?”有组员来问陈雾。

虽然他是自考上来的,年龄比他们大不少,却没人瞧不起他,找他的麻烦。

性格好,能力强,长得也好,同性缘异性缘齐头并进。

就是有对象了。

无名指上戴了个素圈。

“可以。”陈雾说,“大棚湿度大,你们别把雨衣脱了。”

组员看他镜片模糊了,就给了他两小片东西:“一次性眼镜布。”

“谢谢。”陈雾收口袋里,他穿着长胶靴走在泥泞路上,附近是扎堆的大棚,全是种的树苗。

陈雾查探大棚的时候,首城黑旳拍卖场正在进行一场秘密买卖。

黑旳是国内最大的拍卖场,幕后老板身份不明,历来都能捂紧卖方跟买方的个人信息。

隐私得到了保障,有钱人自然会过来一掷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