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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余光忽地瞥见始终安静的江白平措正双手合十,面目平和地看着挂在高楼上的帝释天头颅,眼里藏着仿佛洞察世事的智慧。

巫雨洁心念一动,问他是不是猜到什么。

江白平措笑了笑:“我看到你们口中的黄毛,理解了一些事。”知道为什么昔日的队友会对一个小辈如此包容和偏爱。

老板定定看他:“老秃驴,你一向神神叨叨,是不是看出什么?”

江白平措摇摇头。

老板:“又是不可说?”

江白平措想了想便说道:“我突然想起一句话,不甚贴切,但似乎可以一用。”

巫雨洁转身正对他,挽着剑花问:“什么话?”

迎着太阳,刺眼的日光落在江白平措的脸上形成一个个小光斑,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见他轻声说话。

“相去万里,人绝路殊。生为别世之人,死为异域之鬼。长与足下生死辞。”

***

山海昆仑与拘尸那罗重合的瞬间,岑今就力竭,头颅低垂,有点长的头发遮住脸颊,一动不动,好半晌才有道足音由远及近。

当丁燳青伸手刚触碰到岑今的肩膀时,后者突然暴起,双眼血红,神色癫狂,理智全失的模样显然崩坏,一把扣住丁燳青的手便朝手肘重击,咔擦骨裂脆响,而后顺着胳膊一掌狠劈向喉咙。

到颈部时被截住手腕,收不回来,黄毛旋身飞起,曲起膝盖砸向丁燳青的肩膀,那样重力之下,若是普通人恐怕直接瘫痪。

丁燳青拽住黄毛手腕绕到他身后,避开这一顶膝而将黄毛的手锁至另一边的肩膀,后者重心不稳,差点落地,腰被捞起,上身向前倾,待稳住身体平衡便用右手朝身后丁燳青的头部攻去,同时操控周遭巨大的石块、锐利的钢筋羽刃纷纷刺向丁燳青。

咄地一声,一切重物锐器顿时停在半空,哗哗落地,而丁燳青不得不松开岑今的手腕,避开其攻击,握住手肘将只是脱臼的骨头正回去

下一秒迎面就是狂奔而来的黄毛,扑到丁燳青身上便朝肩膀连衣服带肉撕咬,尝到血腥味了还死咬着不松口,像只发疯的兽类力图扯下大块血肉。

丁燳青拖住扑到身上的黄毛,放任他咬破肩膀,另一手抚拍着黄毛后背,顺着脊梁骨一路向上,捏了捏脖子的软肉,然后掌心笼住后脑勺,修长的手指猛然刺进他的大脑。

岑今瞪大眼,剧缩的瞳孔逐渐恢复正常大小,弥漫的血雾缩回黑色的瞳孔里,如不凑近仔细看,不会发现瞳孔呈现浓血一样的暗红色。

嘴里尝到腥甜的滋味,流经肺腑,出现暖热的感觉,下意识吮吸血液直到滚烫错乱的大脑慢慢恢复理智,岑今眨着眼睛,松口看向丁燳青。

“特意叮嘱你一个小时内解决,结果你超出二十分钟。”丁燳青眼里没什么温度地看他:“超负荷使用,极限压榨大脑,没造成不可逆的伤害算你幸运。”

岑今偏着脑袋看他,说:“你不是一直跟在我身边拍摄吗?每个战场你都在围观,目的未完成之前,你又不会让我死。”

丁燳青垂眼,难得没就这句话毒舌一波,只说如他所愿,拘尸那罗和山海昆仑融合,位居西侧,成为唯一佛门圣地,且山海昆仑如今至少三万佛。

“佛门在昆仑西侧?西天?”岑今笑出声,凑到丁燳青面前,此时精神状态还不太稳定。“那昆仑变成什么?有说法不周山在昆仑,山上是万神居所……好像几千年前的昆仑确实是万神居所,现在再来一个西天,不就是华夏后神话里的仙佛共存体系?”

丁燳青:“要么回昆仑,要么回林中小屋,你选一个。”

岑今直勾勾盯着他,后者不做回应。

他冷不丁一句:“丁燳青,你受伤了。”

丁燳青抬眼:“选不出来就回小屋。”

言罢他就径直回到小屋,本想放下岑今,但黄毛夹着他的腰,靠得很近,好奇且兴奋地逡巡他脸上的表情,像一个顽劣的小孩无意捡到气球便拿出针头对着它跃跃欲试。

丁燳青警告:“我心情不好,你最好闭嘴。”

“我知道了!我知道为什么你没及时阻止我,因为山海昆仑把你拦在外面了是不是?”然而黄毛现在是个精神崩坏缓慢修复的患者,踩到危险的地雷还要在上面蹦跶。

“你当然可以使用蛮力打坏山海昆仑,但是你有顾虑。是什么顾虑?什么顾虑啊?”黄毛笑得眉眼弯起,无害善良的模样。“你怕间接伤害到我,丁燳青,我就是你的顾虑。”

丁燳青推开岑今的房门,扒下大腿,将他压在床上,后者打蛇上棍一样立马缠过来逼问:“如果极限压榨超凡之力,我脑袋爆炸的几率很高,还有可能造成再也不能开发脑域的伤害,那样你的损失就大了对不对?”

“虽然你承认喜欢我,但是喜欢应该比不上你的计划,否则你不会推我面对帝释天,不会再之后继续你的拍摄。所以我本人是你计划里最重要的一环,可你心乱了,手软了,顾忌这顾忌那,不敢暴力闯山海昆仑,结果遭到反噬而受伤。”

丁燳青压住岑今的肩膀问他:“你从哪看出我受伤了?”

岑今:“你被我打断手,还被我咬破肩膀。”

言下之意只有受伤才会被他得手。

丁燳青:“你有没有想过是你变强了?”

岑今:“有啊。我变强了,你也变弱了。”

丁燳青温柔地撩开岑今的头发,将其捋到耳后,手指顺着颈肩线落下来,捏住他的肩膀说:“睡吧,你该休息了。”

岑今忽地面无表情,看着他陈述事实般说:“丁燳青,你喜欢我喜欢得要死。”

“是啊,被你揭穿了。”丁燳青一如既往语气温柔,难以分出他随口欺骗和说真心话的区别。

岑今眉头微皱,有些不满他敷衍的口气,忽然肩膀有点痛,困意袭来,陷入沉睡。

整个林中小屋随着他昏睡而熄灭灯火,将坐在床边的丁燳青也一同埋入了黑暗。

***

港城爆发的灾难突如其来且重大,结束也悄无声息,从凌晨到下午两三点左右便结束,快得出乎意料,因为他们本打算做长期抗战,然而连污染都被清除干净。

穿戴防污染服装的工作人员携带检测仪器和清污仪器,一边检测港城各地的污染数值,一边清理残留污染物,沙沙电磁声遍布整个废墟般的港城。

同时,南海海域派发多搜船只试图打捞阿难陀舍沙的尸骨。

林善渊汇报港城污染数值已经降至轻度污染,半年之内就可重建并安排居民陆续回城,待被问及牺牲人数,他沉默了一会儿,接过妻子李善水递过来的两份笔记本说道:“全被记录在这里面,一共408人死亡,其中230人是超凡者士兵,178人是普通士兵。

除此外,还有另一份来自学生记录的笔记,是协助人类浇熄污染的全体诡异,他们来自诡镇,曾经是人类、军人和超凡者小队。

他们的名字记录在这里。”

总机构和特殊部门集体沉默,片刻后表示他们悲痛敬重和致哀。

是否诚心谁也不知,林善渊懒得去猜这些大人物的心思,知道他们怀揣的目的,简单陈述港城发生的事,隐瞒诡异成佛和军区打斗另一方的信息。

果然总机构那边很快有人提出疑问:“经过各种战场资料、前线视频资料的整合,我们推断出某个时间段军区发生过剧烈的大爆炸和磁暴,气象武器之一的雷暴发生器失效,探测到雷云里存在打斗痕迹。结合信息推测其中一方是帝释天,而另一方是华夏分校新生。”

林善渊:“一个分校新生和吠陀时代神明的帝释天打斗?是机构诸位疯了还是我听错了?”

总机构:“数据信息不会错,我们需对该名新生进行合规调查。”

林善渊忍不住拍桌:“人小孩子莫名其妙被扯进神明争斗,听从指令,被困灾难中心,现在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你们倒他妈想着怎么给我们一个新生泼脏水?他一个无论超凡之术、潜力还是体术各方面都不出彩的新生,怎么和帝释天打?你们告诉我怎么打?!”

总机构:“学生档案评价,该名新生可能藏拙。”

林善渊差点对着他们喷粪,气得浑身哆嗦,用‘可能’这么一个不确定的字眼怀疑一个新生,还提出如此荒唐、异想天开的猜测,不如弄点污染含量过高的泥土直接说华夏做违禁活体研究好了!

他气得找来黄毛的同学作证,幸运抽到王灵仙,而在临时医疗区就和巫雨洁三位师长通过气的王灵仙,对着总机构诸位董事会成员、各国首脑和华夏高层、张畏涂等,发挥他绝佳的演技和一脉相承的好口才。

对黄毛的评价:确实藏拙,确实是天才,但他是个新生,一个贫穷的新生。

对毗湿奴为何全城广播寻他的解释:倒霉。黄毛出了名的倒霉,学校都知道。奇遇?霉成这样他配有奇遇吗?绝无可能。

对灾难中心爆发的剧烈波动,王灵仙回复:还有可能是毗湿奴的化身湿婆,然后举出各种例子东拉西扯,居然还有点道理。

最后,总机构代表收到董事会成员的示意,转身对王灵仙、同时也是对他背后所代表的华夏说道:“近日暗网流传三则点击率最高的小视频,因为过于火爆而被搬运至三大网,在世界各地引起一定的话题度,导致新世界概念在各国政府未决定是否宣发之际,提前在民众间引发讨论狂潮。

经调查取证,我们保存三则小视频,诸位可以先看一下。”

王灵仙懒散地笑:“小视频?大庭广众不适合。”

总机构代表的表情毫无波动:“请先观看,再做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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