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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黎睡到凌晨3点才醒, 其余人都散了,屋里只有徐靳和?容凌。

他们聊着朝阳那边某央企改制的事儿,徐靳说?他这方面人脉广, 让他帮忙打探一下要分什么部门、留什么职位, 他一侄子在里面工作,收不到什么风声?,都慌了神了。

钟黎听不懂,也不敢多听, 低头默默喝着茶。

容凌跟徐靳聊了好?一会?儿, 回头时?才瞧见她, 笑了:“你醒了怎么不出声?儿呢?就这么呆坐在这边等我们?”

钟黎不好?意思地笑笑:“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怎么会??”他撇下徐靳走过去, 坐到她身边, 下意识就去捞她的小?手。

徐靳很识趣地拿着杯子去了阳台上,来个眼不见为净。

“饿不饿?要不要我让人给?你准备吃的?”容凌问。

钟黎摇摇头,摇完又顿住, 似乎是在沉吟。

容凌就知道她又后?悔了, 她有时?候做事总是慢半拍, 直接叫了服务员过来, 替她做决定, 免得她在那边纠结个老半天。

他给?她点了一堆东西,送到时?, 拆了两双筷子跟她分食一碗米线。

“你也没吃吗?”钟黎好?奇地看?向他。

直觉他今天的心情似乎还可?以。

他身上穿的是一件白?衬,领口微微敞开,袖口挽到了肘部, 露出结实的小?臂, 看?着挺随意的样子,只是不见他的外套。

——她当然看?不见, 他那湿外套让酒店的经理拿去洗烘了。

容凌只是笑了笑,不多说?今日的事情,端起那碗米线喂她:“吃吧。”

“我自己来。”钟黎不太?习惯地把筷子从他手里接过,低头慢慢挑着吃起来。

容凌看?了她好?一会?儿,没说?话。

印象里,她以前很喜欢他这样喂给?她吃,会?羞涩地对?他笑一笑,然后?大大方方地张开嘴巴,这些年在国外应该都是自己照顾自己。

不知不觉,她很多的生活习惯都和?他记忆里那个小?姑娘不一样了。

看?着还是柔软可?欺的外表,温温柔柔的,其实已经不需要依赖任何人也能过得很好?。只是他心里放不下,总觉得她不能照顾自己。

他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既感慨庆幸,又觉得怅然若失。

那天他要留宿她,钟黎拒绝了:“还是喜欢我自己的地方,住着踏实。”

容凌将车子停在她住的小?区楼下,抬头,高层建筑几乎耸入云端,渐渐淹没在无?边的夜色里。

她以前是最不喜欢这种很高的房子的,说?自己害怕,所以那么多处房子,她住在银泰那边的时?间是最短的,那地儿最高。

那地方其实于他而言是最便利的,可?后?来他还是陪着她住去了更僻静更偏远的四合院。

他这辈子所有的迁就都在无?形中给?了她。

此后?他再也不会?有这样一个女孩了。

“黎黎。”在她转身的刹那,他忽然喊住她。

钟黎诧异回身,一只手还软软地搭在背包带子上,有些懵懂地望着他。

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只有两米外的地方有一盏路灯,他半张脸沉浸在昏黄的光影中,沉默中的轮廓更为立体清晰,倒显得有几分冰冷寒峭。唯有那双深邃的眼是炙热的,像永不熄灭的火。

四目相对?中,她的心忽然突突地跳动起来,有久违的回到年轻时?那种一腔顾勇的感觉。

她本以为该是道别的话,谁知他缓步走到她面前捧起她的脸:“黎黎,我爱你。”

他冰凉的唇落在她的额头,像是冬日里落下的第一片雪花在她掌心缓缓融化。

她微微颤抖,心更加剧烈地跳动起来,仿佛往即将熄灭的那团火中又添了一把柴。其实她很想问他为什么,总是要这样扰乱她平静的心绪。

到了深秋,北京的街道上一片金黄,尤其是海淀东边那一大片枫叶林,远远望去如火如荼,像燃烧的一片火海。天空是明净的蓝,甚至不挂一丝云彩。

钟黎这段时?间忙着环能的项目,每每开车经过时?目光都会?停留好?久。

万寿路那新开了一家羊肉店,老板是菏泽人,特厚道,她和?董丹丹每次去都给?盛满满一大盆羊肉,两人合力都吃不完一份。

“你都咳成这样了,就不要吃羊肉了吧?”这日,钟黎在店里跟她说?。

董丹丹已经喝了一大口汤,浑不在意的语气:“反正?也好?不了。要我管住嘴,还不如让我继续咳着。”

“医院去了吗?”

“小?毛病,去什么医院?”

“你都咳多久了?小?心变成肺炎。”钟黎皱着眉,实在放心不下,吃完饭就非要带着她去医院。

董丹丹叫苦不迭:“就中午这两个小?时?的休息时?间,你还要逮着我去医院?钟老师,您放过我也放过您自己好?不好??”

嘴里这么说?,还是乖乖跟她去了医院。

钟黎陪她验了血,又陪着做完小?便和?CT等一整套流程才携她回去,路上又问她有没有吃药,看?她支支吾吾的,消炎药和?咳嗽药都帮她配了点。

“以后?要注意身体,还有你的国考,也要好?好?努力,至少到了我这个年纪的时?候别落后?太?多吧。不然老师问起来,我都没办法交代。他把你交给?我,结果我这么带你。”她知道自己唠叨,但还是忍不住。

董丹丹乖顺点头:“知道了。”

她这样关心别人,谆谆教导俨然一副老师模样,回头自己却病倒了。

大早上根本爬不起来,眼皮沉重得像被502胶水黏住,胸腔里好?像压了一块石头,两个鼻孔都堵住了,呼吸都困难。

她坚持去了一天公司就累倒了,因为一直咳嗽,精神状态也不好?,被遣返回家里。

再次去公司时?,也不过隔了三天,但光景大为不同了。

就连环能的项目负责人都易了主,换成了叶维。

钟黎憋着一口气,从打印室出来就回了办公室,在走廊上遇到带着一实习生的叶维。实习生模样儿挺俏,见过一次,似乎是姓程。

“行?色匆匆的,去哪儿?”叶维叫住她,扬扬眉毛,心情看?得出颇好?。

能不好?吗?她刚抢了自己忙活了大半个月的项目。

身边的程京馥也朝钟黎望来,一身浅蓝色通勤制式非常得体,瞧着倒比叶维还要持重些。不过眉眼俏丽微抬,掩不住的矜傲之气。

看?向钟黎的目光倒无?敌意,只是含着一种钟黎说?不清楚的打量。

钟黎不记得两人有什么交集,当时?也没放心上,注意力都在叶维身上了。

她实在不觉得她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说?的,摆明了是恶意针对?看?她笑话,钟黎觉得连敷衍都多余,微微颔首,转身就踩着高跟鞋走了。

余光里看?到叶维抄着手冷笑一声?,钟黎心里更加发堵。

再若无?其事也不能否认,项目到了她手里。

俞和?平的办公室在顶楼,钟黎到门口时?整理了一下着装,深吸一口气才叩门进去。

“小?钟啊,坐。”他在招呼一个合作商,都没看?她,抬抬手示意她到一旁等。

外人在,钟黎不好?发作,只好?坐在那边等着。

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地过去,她跟个木头人一样杵着,俞和?平时?不时?笑两声?、愉悦而欢庆的模样刺痛了她的眼睛,像是不断往她脸上打耳光。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徐靳发来的消息,问她是不是病了,他看?到她早上发的朋友圈了。

钟黎想起来他出差了,今天才回京。

不知为何眼眶就有些发酸发涩。

她本来是不会?跟你说?这些事情的,但这个项目,本就是冉文聪补偿给?她的,徐靳从中牵线,是动用了他的人情,结果却被旁人摘桃。

钟黎想了想,还是跟他说?明了实情。

倒不是拿着鸡毛当令箭,纯属不想就这么便宜了叶维,她会?气死的。

另一边,俞和?平结束谈话送走了合作商,将门关上,折返回来。

他单手叉着腰,手里还捏着一根雪茄,表情不咸不淡的,实在看?不出什么愧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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