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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澄演得也的确真实,他双眼呆滞,有时又嘻嘻哈哈的傻笑,要么就是流口水,甚至还会动手去拔闵珪的胡子。

搞的这个不苟言笑的老人家很是生气。

邹澄坐下后,韩文也坐下,胳膊肘担着桌子,“陛下不信你疯了。”

开口就是这么一句话。

闵珪盯得仔细,邹澄脸上确实没什么变化。

“根据永康侯徐锜的交代,你在二十年前就已经与他相识。这些年来,你们相互配合,互相帮助,算是老朋友了。两淮盐使这个肥差,也是他帮你拿了下来。你投桃报李,一方面为其越次支盐大开方便之门,另外一方面也成为他和盐商利益往来的纽带。”

邹澄还是没有反应。

韩文也不急,反正继续说:“陛下对你装疯卖傻非常恼火,你的命不管怎样都保不住了,如果真疯了,杀掉一个疯子也不会怎样,如果是假疯了,那杀掉一个撒谎的臣子更加没有什么损失。邹大使,你是地方官,兴许不了解当今天子的心智手段,所以才出了这昏招。”

“而本官来,除了说这些闲话,仅仅只是想告诉你另外一件事。顾礼卿,快要被放出来了。”

邹澄的眼眸深处微微一闪,

这件事他有感觉。

当初他还在人家面前得意洋洋,没想到不过月余就完全反转。

不过也仅此而已。

韩文看他一门心思持续装下去,便也没了兴趣,招呼左右,“抓起来,关进大牢吧。总归是个死,随便你吧。”

邹澄心中纠结,他当初这样可是为了活啊!

可这个时候不装了也难办。

反正朱厚照第一次听说这种情况的时候是理都不想理这种人,砍头、杀了了事,世上还能少一个疯子。

之后两位尚书乘坐马车离开了西园。

而刑部和大理寺的人则到西园贴上封条,这个地方朝廷要没收了。

此外,户部还行文扬州府,要求对邹澄的住处进行查抄,财物归公,而其家人也不会有什么太好的结果。

总而言之,一切已经开始了。

但永康侯则要复杂一些,徐氏毕竟是太宗永乐皇帝亲封的爵位,如果没有充足的理由,也不能够随意定罪,

不然其他的勋臣是要说话的。

为此,韩文也请来了英国公一同在刑部衙门审理。

街上,

载着两位尚书的马车驶向刑部衙门。

闵珪说:“两淮运盐使和永康侯入狱,朝廷又发了那样的旨意,朝堂之上必然震动,现如今各科道言官叫好者有,但言陛下治国太猛的也存在。老夫旁得不担心,便是担心有人借此陷害他人,如此危害大矣。”

“所以你我二人更要仔细审理。而且不管是谁,想在陛下那边糊弄过去,也不容易。”

“你也在风口浪尖了。”

韩文叹息,他当然明白。

但这个问题他已经不需要再说了。

马车行到半路忽然停下,借着有马蹄声,韩文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他撩开布帘,“毛副使,有何事?”

“南宁伯被人举报。他的府里查出了一个账本,上面都是他支使亲戚高价售出盐引、私自贩卖私盐的账目。自弘治十五年至今,每一笔都清清楚楚。”

韩文和闵珪听了这话其实都还算镇定,

盐课涉及人数肯定是少不了,现如今多出来什么人都有可能。

只不过能在这么短的时间找到这么硬的证据,看来锦衣卫对南宁伯府的渗透已经到了难以想象的地步。

很难说,不是因为毛语文对南宁伯的怨恨。

“若是如此,便先遣人将其抓起来吧,等到审问清楚,再有陛下定夺。”

毛语文并不着急,太急容易吃相难看,如今形势已定,有什么好急的?

“是!”

相反,急得应该是南宁伯才对。

京城里三日之间,一侯一伯分别入狱,这个时候人们才发现,原来皇帝真的是要动真格的。

与此同时这件事实在是大,其实除了官府里的人,便是那些私盐贩子,他们也是倒卖私盐的人吧?

问题是这个年头,有多少盐商是不接触私盐的?如此一来却不知要杀多少人?

这么下去,其实风暴会比想象中的大上许多……只是要钱,许多盐商还能忍受,可朝廷祭出刀要杀人,那就不一样了。

大明除了两淮都转运盐使司,还有两浙等六个都转运盐使司,其他一些小地方则设盐课提举司。

事情出在两淮,那么首先要查的自然就是扬州。

永康侯、南宁伯已经入狱,这两位算不上什么硬骨头,锦衣卫自然也就拿得到名单。

于是乎从京师到江南,一场严查私盐贩卖的抓捕活动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