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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们母女二人千算万算,怎么也不会算到谢姝有透视眼。

谢姝冷冷地看着惊魂未定的白蓁蓁,道:“那日我被冤枉百口莫辩时,幸好萧翎为我作证,才让我免于被你父亲白荣强行带走的下场。萧翎曾问过,若无人为我作证,我该如何,我说我会报官。他说若是我真的报官,你们不会为我说话。”

一室的静,只有谢姝的声音。

老太妃和镇南王妃当日都在场,听到这些事之后无比感慨。而长公主未曾亲历过,此时心中除了愤怒,就是心疼。

谢姝叹了一口气后,又苦笑一声。

“那时萧翎还告诉我,他说人心之诡堪比妖魔,我不忍别人陷入地狱,却不知别人不仅不会感恩,反而会将我拖入地狱,没想到他一语成谶。”

……会的,不会的,我们不会不给您作证的,我们也不会害您的……”白蓁蓁急切地争辩着。

“你父亲白荣当日想带走我,你们真的看不出他的心思吗?”谢姝反问。

张氏拼命摇头,……肯定是想多了。”

“我有没有想多,你比谁都清楚,甚至你还想用我来讨好白荣,否则你也不会明知亲事是白荣的主意,还托郑夫人给你的庶长子做谋。你以为我出身低性子软好拿捏,到时候由着你捏圆搓扁也不敢反抗。”

“不……不是这样的!”

谢姝不理张氏,看向白蓁蓁,“我救过你的命,但你从骨子里看轻我,或许还觉得我救你是想巴结你讨好你。你父亲的心思,还有你母亲的打算,你清清楚楚,却还是劝说我嫁到你们白家,无非是觉得我既然想讨好你,那就应该和你们一起烂在白家的污泥里!”

长公主再也听不下去,怒不可遏。

“殿下,不可!”老太妃出声制止。

无论张氏和白蓁蓁存着什么样的心思,她们都没有触及大胤律法。若长公主无缘无故把人打了或杀了,陛下也不好包庇。

“芷娘,她们如此恶毒,你让本宫如何忍!”长公主凌厉的目光如刀,恨不得将那对母女当场凌迟。

不过是做了一次善事,竟然招来这样的毒蛇。只要一想到这件事之中一旦哪里出了岔子,她的孙女就会被和算计了去,她的心都快疼死了。

“那你说该怎么办?”她问老太妃。

老太妃吩咐下去,“传我的话的下去,从今往后我们萧家与白家正式断亲,凡白家人上门,一律给我打出去!”

张氏和白蓁蓁闻言,齐齐惊呼出声。

“舅母!”

“舅祖母!”

正当下人准备来拉她们母女之时,一身官服的萧翎来了。

其实他已经来了一会儿,只不过除了谢姝之后,谁也不可能隔着门窗看见他。

他先向长公主行礼,随后自然而然地站在谢姝身边。那护短的姿态,以及眼神中隐晦的情意,但凡是有心之人都能看出来。

谢姝:“……”

这人就不能收敛一点吗?

“萧大人,清风院不忙吗?。”

【你不是正在上差吗?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臣有事。”

“哦。”

【我看你就是想凑热闹。】

萧翎狭长的眼睛看着她,不置可否。

世间之事不怕无人识,就怕有心人。一旦对什么事什么东西上了心,好似处处都能见。自打发现他们眉来眼去之后,长公主便留了心,自然能将他们的眉眼官司尽收眼底。

这两个孩子……

目光一转,发现老太妃和镇南王妃婆媳二人也在看,且皆是一副乐见其成的模样。

“月城公主殿下,臣女知道错了,臣女不应该和陈家定……女不应该抢您的心上人。臣女这就让人去陈家退亲,把臣女的未婚夫还给您,求您消消气,原谅臣女,好不好?”

白蓁蓁突兀地说了这么一通话,听得几人都莫名其妙。

“什么陈家?”老太妃问。

“太妃娘娘,您有所不知。那陈家和谢家交情极好,我也是和陈家定亲之后才听人说,好像原本月城公主和我的未婚夫……”

白蓁蓁没往下说,但其中的意思谁都听得出来。她之所以提起这事,是因为她刚才也看出了萧翎对谢姝的心思。

没有人知道,她也喜欢萧翎。她爱慕萧翎这个人,更爱慕萧翎的家世长相。因着她本身的不足,她很早就知道老太妃和镇南王妃从来不曾考虑过和白家结亲,所以她也不敢有任何的非分之想。

当她看出萧翎对谢姝的情意时,她突然发现自己真的好不甘,还有深深的嫉妒。不甘自己这些年的委屈,不甘自己的低嫁。嫉妒谢姝的好运,嫉妒谢姝得到的一切。

她得不到,她认了。

但凭什么一个出身低微小官之女,为什么能摇身一变成为公主?而她身为国公府的嫡女,为什么要处处向别人低头?何况到了这个步步,她自知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借谢姝的势,所以她更恨。

她以为谢姝会震惊,会慌乱,会否认。

可是她失望了。

因为谢姝不仅没有震惊慌乱,也没有否认,“你真的是在定亲之后才知道我们两家有意结亲的吗?”

……。”

“两姓缔结姻亲,定亲之前必定会多方打探。但凡你们派个人到举人巷问上一问,便知道我们两家有意结亲之事由来已久,又怎会在定亲之后才听说?”

“我们不知道,我们没听说。”张氏不知道女儿为什么提这件事,但她知道此时最应该做的事就是否认。

这时萧翎朝外面一招手,进来两个差役。

他们直奔张氏,一左一右地将张氏架起。张氏吓了一大跳,然后不停尖叫,声音极其的凄厉惊恐。

萧翎道:“城东的骆秀才有一女,名倩娘。三个月前秦国公白荣看上了骆倩娘,欲将其纳为良妾,却不想临抬入秦国公府的前日,骆倩娘突然身亡。今日骆秀才敲响登闻鼓,诉其女骆倩娘之死,乃是秦国公夫人张氏所为。”

【所以你这个时候回来,是来抓白夫人的?】

怎么会这么巧呢?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时,谢姝觉得自己很可笑。

她这是在做什么?

自欺欺人吗?

若非真的把她的事放在心上,若非事事想在她前面,又如何会如此。正是因为急她之所急,想她之所想,才会在适当的时机出现,恰好替她解决麻烦。

她第一次觉得有萧翎这个朋友真好,如果萧翎也仅仅是把她当成朋友那就好了。说不定他们的友谊会更进一步,变成知己。

【萧翎,谢谢你,有你真好!】

萧翎听到这句话,看了过来。那眼底的光亮,似黑渊深处乍起的幽光,那么的绚丽,又那么的诡异,有着无与伦比的璀璨,又有着显而易见的危险。

她被那幽火吓了一跳,赶紧低头。

【诶,别误会啊,我只是觉得有你这个朋友真好,没有别的意思。你能不能别看我了?正事要紧啊,白夫人都晕过去了,你快把她带走吧!】

张氏确实晕了过去,白蓁蓁正抱着她哭,哭着求所有人,但所有人都好像听不见她的哭声,也听不见她的乞求,关注点都在谢姝身上,只因为萧翎目光在紧盯着谢姝。

一时之间,屋子只除了白蓁蓁的哭声,再没有其它的声音。

哪怕是低着头,谢姝也能感觉那灼人的目光,心乱得连呼吸都乱了。

她就是嘴欠!

【你说我这个时候招你干嘛,早知道你反应这么大,那句话我就不说了!大哥,算我求求你了,你能不能别再看我?】

“小殿下,臣这就要把人带走了,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她无奈抬头,“案子的事我不懂,萧大人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小殿下真的没的什么要和臣交待的吗?比如说对臣有什么嘱咐?”

【大哥,你到底想做什么?你祖母和母亲,还有我祖母都看着呢。我又不会读心术,我哪里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半句提示的话都没有,干巴巴的让我嘱咐你,你让我说什么啊!】

四目相对,风起云涌。

半晌,萧翎说:“既然小殿下没有什么话要嘱咐臣,那臣斗胆嘱咐小殿下几句。”

“萧大人请讲。”

【你早说你有话嘱咐我就完了,绕这么大圈子干什么啊!】

“小殿下能记得臣说过的话,臣很欣慰。人心之诡,或恐难辨。被救者有不知感恩之人,不思报答反百般加害。但亦有知恩图报之人,甘愿赴汤蹈火,终其一生不死不休。若遇不知感恩之人,当远之避之,若遇知恩图报之人,还望小殿下惜之爱之。”

谢姝人都麻了。

这个狡猾的男人,满身都是心眼的家伙。什么终其一生不死不休,也就说他这辈子都要缠着自己不放。还让自己惜之爱之,不就是强迫自己一定要爱他。

这哪里是嘱咐,分明是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