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小说网kanshuyy.com

师暄妍大约能察觉到男人眉眼间的不郁之色,想来,应是为?了近日长安城中?屡屡异动的蕃商,她不敢打扰他沉思,正打算轻轻悄悄地路过。

宁烟屿早已察觉到少女的鬼祟,待她蹑手蹑脚地路过之际,横眉,压下眼底的沉晦:“太子妃。”

好端端,怎会这么叫她。

师暄妍顿感?毛骨悚然。

诧异地一回头,只见宁烟屿将指间的白子投入檀木棋笥里,微微蹙眉,今日像是因她而不快。

可师暄妍也?不记得自?己哪里招惹了他。她在师家做的一切,包括殴打江晚芙,都事无巨细地向他交代了,她还特意问过他,若是她因此得了一个飞扬跋扈的名声,对他可有?妨碍。

但他说没有?,她只管跋扈,若连太子妃都抱冤受屈,只会教人以为?储君仁糯可欺。

“殿下有?事吗?”

师暄妍挤出?发?干的笑容。

手指被他遽然间拽住,师暄妍娇呼了一声,软绵绵的身子折如杨柳,一瞬便落入了他的怀抱之中?。

太子殿下视线一错不错地看着她,瞳眸幽深,藏着她看不懂的莫名的情绪。

师暄妍抬眸,细声细气:“我今天喝药了的,没有?忘记。”

以前她每每忘记吃药,他都会像今天这般愠怒,再?想法子,从某些地方,把?缺失的疗效再?补回来。

可她今天吃了药的,而且,宁恪好像也?并无将她压上床榻为?所欲为?的意思,这让她心里反倒有?点毛毛的,像百爪挠心。

宁烟屿声线微暗:“师般般,你是不是漏了什么不曾对我说。”

不曾对他说的?师暄妍实在想不起。

她困惑地望着他,一派真诚地问:“没有?。殿下是指——”

这一顿,顿得甚为?巧妙,重新将话题抛还给了他。

宁烟屿本来只是薄怒,至此怒意又深了一分,与一个装睡之人打哑谜,是永远无用的不见效的,他索性挑明了,双掌圈住少女纤细的腕,压她的手腕在背后,眸光趋近。

师暄妍感?到仿佛有?一股凉飕飕的冷气直往脖子里钻,害她身子后仰,只想躲开?他的逼视,偏已经躲避不了。

男人已经一口?咬在了雪颈上,像是以牙还牙般,偿还她那日对她的嗫咬。

但宁烟屿这一口?咬得很?轻,只是小惩大诫。

师暄妍来不及感?到疼痛,那双唇便已经移到了耳后,不知是否夜色黯淡,屋内清寂,他的嗓音听起来多了一分阴恻恻。

“江拯欲辱你,你从未对我说过。”

师暄妍睖睁,一时没想到,宁恪怎会突然知晓。

纵然借给江拯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到宁恪面前说这话。

有?那么一刻,师暄妍胸口?发?紧,眼睫战栗。

她开?始思忖,宁恪是何意,是……嫌弃她了么。

师暄妍自?打上了宁恪的这条贼船,这还是第一次,有?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慌乱感?。

尽管,她分明无错。

宁烟屿的长指抚过她雪颈上适才被他咬过留下的印痕,低低地道:“师般般,你为?何不早对我说,否则,江拯焉能留到今日。”

微凉的唇瓣,俯触过她的耳梢。

这是她全身上下第二敏感?之处,师暄妍的声线开?始颤抖,效果立竿见影。

“宁……宁恪,”她试图推他肩,但推不动,她徒劳地将手指搭在他的颈后,脸颊闷出?了朵朵彤霞,一时间,说不出?是脸颊更烫,还是心尖更烫,“这样的事,殿下让一个小娘子如何对她的未婚夫开?口?。”

宁烟屿笑了一下,继而,那双臂膀环绕过来,绕过少女柔若无骨的细腰,搂她入怀,呼吸均匀温热,含着淡淡的兰草香气,一绺绺缠绕上她的乌丝雪颈,钻入她的体肤之中?,渗入四肢百骸。

她一动也?不敢动,好像一块玉像。

被他拥着,在怀中?停泊片刻。

“我把?他弄去岭南了。”

师暄妍长舒一口?气:“嗯。”

但宁烟屿接下来一句话,让她也?有?几分意外?:“是你阿耶告的状,人是从大理寺被提到我的率府的。”

师暄妍摇头道:“难得,开?国侯突然相信了我的话。”

她诚恳地看着宁烟屿道:“好像,都是因为?你。”

宁烟屿扬眉:“嗯?”

男人的薄唇碾过她柔嫩的唇珠,研磨,牵扯,吻得怀中?的小娘子气喘吁吁,口?脂凌乱横斜,好似一朵被狂风骤雨蹂.躏过的娇花。

好容易得了片刻喘息,师暄妍胸脯起伏,上前难接下气地道:“其?实我说的话,一直都是那样,没有?变过。只是因为?你,他们才愿意正视那些话,才愿意相信那些话。如果换了以前,师家没有?人会信任我,他们只以为?我恶语中?伤,编排江家。在他们眼中?,我是扶不上墙的烂泥,是心眼蔫坏的小娘子,已经无药可救。”

因为?她当了太子妃,所以,哪怕只是打个喷嚏,都有?人会因此而揣摩深意。

说来有?些可笑,可人间诸多世情,不过如此。

“你不是。”

宁烟屿反驳道。

师暄妍眨眼,眼波宛如流萤。

“我不是吗?可是我记得,太子殿下以前总说我是个小骗子啊。对啊,我本来就是个心眼蔫坏的小骗子。”

宁烟屿听不得她自?嘲,上前,再?一次吻了吻师暄妍的嘴唇,将少女柔嫩如酥的唇瓣含吮着,看着心上人近在咫尺的妩丽风流的眉眼,心窝如烧开?的沸水般滚烫。

她坑也?好,骗也?好,他都爱。

指尖摩挲过少女弯弯的眉峰,发?烫的心脏驱使着他,压少女上了罗汉榻。

有?些情意,不必言说,一切已经尽在行动之中?。

那身梨花色的寝衣,渐渐地不堪蹂践,被抓出?了道道皱褶。

裙边一寸寸往上堆,露出?了底下白璧无瑕的雪山风光。

师暄妍心跳急促,喉舌发?紧。

在宁烟屿进一步欺身而至之前,她抢先?一步侧开?了脸颊,任由他火热的唇擦过了脸蛋,落在她的鬓角间。

男人对于没亲到这件事自?是不满的,愠恼地看她,像是在质问她为?何突然躲避。

当然,太子殿下要做这种事,自?然是有?一个极其?正当的名目的。

为?她祛毒嘛。

师暄妍也?没说不让。

只是,她忽想起了这几日,宁恪不如以往勤快了,心里就有?了揣测。

明艳的眼波回旋着清湛的光,定定地看他:“太子殿下得喝药了。”

宁烟屿皱眉:“孤喝何药。”

师暄妍不容他拒绝:“以后小厨房里放两?只药罐子,你一只,我一只。殿下日日操劳,得好好地补一补。”

宁烟屿轻哼了一声:“孤身上没一处不适,要补哪儿?”

区区几个为?患长安一方的蟊贼,还用不着他费多少心力。

师暄妍用怜悯的眼神看着他。

不知为?何,这种怜弱的眼神,看得宁烟屿身上很?不舒坦。

太子妃以同情的口?吻道:“你还逞强,华叔景老大夫的药都开?到行辕来了,殿下是该补了,不用怀疑,补那儿的。”

“师般般!”

男性尊严受到了挑战,宁烟屿咬牙切齿道。

面对太子殿下的气急败坏,师暄妍显得很?是镇定。

“你以前还说我讳疾忌医,殿下,做人不可这样,一味要求他人,却宽以律己啊。”

“……”

口?说无凭,实干出?真知。

太子妃最近的放肆,得益于他忙于缉拿长安异常的蕃商,与她缺少了一些“交流”。

师暄妍不知穷寇莫追的道理,好不容易逮到一个机会,就想挖苦宁烟屿到底。

可惜太子自?小心高气傲,哪里是容得了人这般挑衅的,三两?句话没说完,师暄妍身上的寝裙便被撕成了碎布。

唇瓣嘤嘤间被封堵,呼喊不得。

意识到了什么的师暄妍已是后悔莫及,如受惊的小鹿般瑟瑟发?颤起来。

总之这一夜过去之后,从此太子妃再?也?没提什么“壮阳补肾”的旧话题。

那张华叔景老大夫好心好意送来的药方子,也?被太子妃揉着酸胀的腰窝给锁进了箱箧里,纵使于以后漫长的岁月里积了灰,也?都再?没拿出?来过。

如此也?好。

她虽被他操练得狠了一点儿,以至于两?日都没能下来床榻,但宁恪终于不再?说起江拯了。

师暄妍问心无愧,也?不怕他非要来找她算账,大不了日子不过了,可,只要提起江拯,师暄妍便不免会想起去年冬天洛阳江家他满脸肥油地贴上来要亲吻她、妄图占有?她的那一幕幕。

每每想到,她都会被恶心到饭也?吃不下的。

第三日,师暄妍起来了。

伸伸懒腰,看见天边的第一缕晨曦透过绿纱窗,院落之中?绿意葳蕤,忽惊春到小桃枝。

“云销雨霁,”师暄妍眺望窗前新绿,眉眼舒展绚烂,“春天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