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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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扬起少女的一绺乌发,缱绻地擦过少年男子?的眉骨,昳丽的眉峰,宛如两道月弯,她的心跳,倏地更快了。
“我想学。你可以教我么?”
宁烟屿挑眉:“好啊。等你这‘胎’落了地,我就光明正?大地带你来放鹰台,包教包会。”
他说的,自是有他的考量。
是啊,如今于世人?眼?中,她还是个身怀六甲的孕妇,岂可在众目睽睽中练习骑马?
“真的能教会?”
师暄妍很喜欢乘奔御风的潇洒,喜欢那股去留随性的无拘。
若能学会,自是最好的。
宁烟屿垂下双目,眸光里既有认真,又有三分佻达:“长?安小娘子?都会骑马。连宁怿那种笨蛋都能学会,师般般,你总不会比他还要笨了,而且孤一直觉得,般般聪慧可人?,从?前只是缺了一位师傅。”
见她将信将疑,似乎很无自信,太子?殿下又道:“你看,那些繁缛礼节,你只需学一个月,便能哄住长?公?主,天底下还有比师般般更聪明的小娘子?么?”
这诚然是一句不走心的奉承,可这样的奉承话,让人?听了很舒适。
怪道那些年轻阅历浅的小娘子?,都爱吃甜言蜜语连哄带骗这一套。
不过,要等她的“头胎”落地,还要等“出月子?”,那不知得等到?猴年马月去,况且,现?在这“胎儿”已?经足三个月了,若再怀不上,将来拿不出东西来堵住悠悠众口?,宁恪打算如何收场?
一时心头困惑,便梗在了此处,不留神,喃喃地问出了檀口?。
少女红唇微翕,眸光流转,眉心如春水泛起褶皱,挂满了担忧。
他听了,分出一臂,环绕住师暄妍纤细的软腰,下颌向她靠近少许,搭在她的香肩:“师般般,你无需担心。我想过,反正?你我婚期将近,若婚后一月,还不能有孕,我们便对外宣称,这个孩子?受惊流掉了。太子?妃与孤都还年轻,身强力壮,将来会有更多孩儿。”
他思?虑真是周全,还一定要等到?大婚之后再说。
她假意看不穿他心思?,垂眸,却禁不住莞尔一笑。
这匹骏马,载着太子?与太子?妃来到?放鹰台下临溪水的军帐旁。
正?是晌午,才跑了一场,两人?被?日?光晒着,身上都出了些微汗渍,宁烟屿让师暄妍先回帐中梳洗,只是刚刚凑近军帐,便在林隙漏过的日?光之间,看见了一身常服未着戎装的封墨。
春阳照着少年璀璨的眉眼?,也照着他青若修竹的云纹袍。
本该意气风发的少年郎,近来却变得愁丝百结。
正?因?了一桩难以退掉的婚事。
听见马蹄声,封墨上前来行礼,少年人?天生一副好容貌,更有一把好嗓音,说话时,沉沉的,偏一点哑:“见过殿下。”
率卫们聚集在放鹰台下各自蹴鞠、烤肉,兴致高昂。
宁烟屿看向他,道了一声“不必多礼”,待封墨起身之际,宁烟屿看到?了他眼?下的乌青之色,猜测,这定是因?为?封墨说要退婚,昨夜里被?封老将军一顿臭骂,弄得整夜都不得安宁。
他自是应当不得安宁的。
因?禁中也为?了他,一夜不宁。
天不放亮,宁烟屿调遣的暗卫,已?经潜伏封府,将他那位金屋藏娇的小娘子?的底细,摸了个一清二?楚。
只可怜封墨年少无知,涉世未深,到?了如今还被?蒙于鼓中,委实可怜。
宁烟屿垂眸,对身旁师暄妍温声道:“般般,你先去更衣,我稍后再去。”
师暄妍正?觉着身上发了一点香汗,贴着肌肤,黏腻滞涩,不大舒坦,也想将被?汗水浸润的一扇脱下来,换上干净熨帖的衣物,便轻轻往下一点头,慢步走近了帘帐之中。
女子?更衣,男子?自不便停留。
于是宁烟屿与封墨往回走。
封墨得几步路走得心事重重,并不踏实,但看得出,对于要退婚,他是丝毫无悔的,只是头痛因?退婚带来的种种不测罢了,他似乎更怕,那不测会降临到?他心爱的小娘子?身上。
“封墨,孤再问你一句,你当真要退婚,退婚之后,你无悔?”
封墨脚步一顿,他抱着剑,向太子?郑重大礼:“臣绝不悔。请太子?殿下,准允臣与昌邑县主退了婚事,只要不连累臣的父母家人?,以及,以及杳娘。”
宁烟屿道:“你那心上人?,名唤杳娘?她今日?可曾跟你到?此?”
封墨脸热,想到?杳娘,少年露出了羞赧之色。
太子?自然猜到?了,冁然道:“甚好。此地没有女眷,让那小娘子?去侍候太子?妃更衣吧。”
封墨这时,却露出为?难之色。
宁烟屿挑眉:“怎么?那个小娘子?不是你的婢女么?她伺候你便得,伺候孤的太子?妃便不得?看来是冲着你来的啊。封墨,你就没想到?,怎的巡视河道一趟,偏巧就遇上了这么一个美丽孤苦的小娘子??她对你用的心机,你可曾知晓?”
封墨不愿见心上人?被?贬,极力为?心上人?争辩:“回殿下!是臣不愿令她分毫受累。她跟着臣,没有名分,臣才对外称她是侍女,本意,本意是想与昌邑县主退亲之后,再娶她,在臣心中,她绝非婢女!”
他口?口?声声,这般维护。
封墨是个笨嘴拙舌的男子?,但这番话交代得却很明白。
宁烟屿叹息着缓缓摇头,心忖,这人?五大三粗,当真带不动。
*
师暄妍回到?帐中,脱下了自己的松花色对襟团花比甲,再欲伸手去解内衣之时,有人?突兀地闯了进来,口?中呼道:“师家姊姊。”
师暄妍扣在衣襟之上的纤纤玉指,狠狠地惊颤。
仓皇抬眼?之间,只见一名少女莲步轻移、佩环叮当地步入了军帐。
她身上穿木槿色琵琶袖小袄,发上梳着两个可爱的双丫髻,分明是女侍的装束。
然而这张脸,面若银盘,灿烂如秋日?之月,冰肌玉肤,滑腻似酥,只一眼?,师暄妍便认了出来:“昌邑县主!”
洛神爱轻轻垂眸一笑:“是呀。我现?在叫杳娘。”
只是看她的这一身装束,师暄妍尚未从?震惊之中缓过神来,继而又想到?,此间能出现?的女子?,无非只有——
“封将军为?之要与昌邑县主退亲的女史,就是你?”
她一下糊涂了。
洛神爱的手指封住了朱唇:“嘘。不要被?他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