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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大山六岁那年,他的亲生母亲不幸病逝,第二年开春儿,经人介绍,周福顺娶了邻村的王金花。

王金花也是二婚,头婚生了一女,丢在了婆家,嫁给周福顺的第二年,她便怀上了周大峰,两年后生下一女周红梅,四年后又生下一子周大岩。

接连生了两个儿子,儿女双全,周福顺喜不胜收,对他们母子四人越来越宠爱,慢慢的忽视了周大山,直至成为家里地位最低,最没有存在感的人。

周天诚困惑地看着满脸震惊的张桂兰,“家人不是应该互爱互助,是关心是团结一心的吗?

可是在这个家里,名义上他们是我们的家人,实际上,他们的所作所为全然不把我们当成家人,有的只有伤害。”

对于他突然说出的这番话,张桂兰由震惊逐渐变得冷静,心里颇感欣慰,她深吸了一口气,“诚儿,分家谈何容易,并不是嘴上说说那么简单。

在咱们这儿,凡是父母在世,就没有子女分家的说法,一不小心会被扣上大不孝的罪名,是会影响一辈子的。”

她无奈地摇了摇头,闭上眼,敛去眼里的那抹忧虑。

曾经多少次灰暗难熬的时刻,他们夫妻俩不是没有想过分家,但是一想到王金花那个胡搅蛮缠的劲儿,知道她不会轻易放人,不得不把这个念头打消,深深掩埋起来。

母女俩在厨房里忙活,周天诚走出厨房,意外看到周大岩匆忙走向外面。

周大岩身着一身浅蓝色麻布衣袍,他身量不矮,瘦而不柴,穿起来极为衬身,平添了几分文人雅士的儒雅。

随着他的走动,他腰间上的一枚玉佩微微晃动。

数息的功夫,周大岩的身影消失不见。

周天诚转身回厨房,尽力展现出疲态的一面,“娘,我有点累了,想睡一觉,待会儿不要来喊我。”

张桂兰看他这么累,心疼地道:“那你快去睡,给你留着午饭,等你起来再吃。”

“好。”

出来厨房的周天诚跑去把睡觉的屋子从里面关上门,他从窗户翻了出来。

随后,他跑着离开周家。

一个时辰后,休息好了的周天诚起床了。

过了这么久,在外劳作的周大山还没回来,张桂兰跟周玉英都想去地里看看,她们说话间,周天诚走了出去,母女相视一眼,随后追上了上去。

三人都去地里找周大山了。

他们到的时候,周大山在地里挥锄头铲草,大汗淋漓的。

最后一家四口齐心协力,才迅速的把那块地的杂草都锄干净了,如果只有周大山一人,还得再多花费至少一个时辰的时间。

申时(15:00),四人从外归来。

临进家门,周天诚倏然转过身,对着家人郑重开口,“分家的事儿,再好好想想吧。”

堂屋里,周福顺坐在板凳上,手拿旱烟杆儿,吧嗒吧嗒吸了一口气,渺渺烟雾中,他望着回来的四人,表情寡淡,“别人都回来吃晌午饭歇息了,你们一大家子人在地里磨了那么久,是想叫外人看见,好让他们知道周家故意虐待你们?

我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你们有了这么大的委屈?”

周天诚眉头拧起,张嘴欲要说话,边上的周大山伸手按住他的肩膀。

“爹,我是看那块地儿的菜长势好,想尽早把草锄了,晚点我再挑点粪尿去淋一遍,过几天这些菜就能摘来吃了。”

听到这话,周福顺的脸色才和缓了一点,掀开皱褶松弛的眼皮,他站起身,厉声道:“以后做事稳重些,没得叫人说咱们周家的闲话。”

他吸着旱烟,走向了主屋。

“爹?”周天诚不解地看向周大山。

那块地本该是周大峰负责锄草的,他从小被惯坏了,好吃懒做,干点什么事情都想着磨洋工偷懒,下地干活敷衍了事,随便做做表面功夫,每每如此,都是周大山在后面给他擦屁股。

周福顺不瞎,都看得清清楚楚,但他只是偶尔口头上说说周大峰。

周大山面色如常,似乎没受到影响的样子,他推着家人走出堂屋,“我饿了,先去吃饭,你们快去午睡一会儿。”

独自走进厨房,周大山走到灶台面前,张桂兰说那上面的碗柜最里面放着留给他的午饭,主食是半碗稍微稠一点的粥,一个玉米面窝头,另有一小碗菜,有一小撮水煮野菜,两块猪血,少许炒猪大肠。

在周家,只有男人才能吃到稠粥和窝头。

他先端出来的是饭,却看到碗里空空如也。

然后是菜碗,里头只剩下几筷子猪大肠。

搁在碗上的那双筷子前端部位颜色很深,上面的水渍还未干。

端着碗的手暗暗用了用力,血色汇聚于指尖,周大山的呼吸急促了片刻,他端起菜碗,使筷子几下子把炒猪大肠扒拉进嘴里。

……

连续十日未曾下雨,气温渐渐攀升,眨眼间,已到了四月。

最近这两天吴静秋他们在山上已经找不到什么好蘑菇了,之前找回来的蘑菇晒得差不多了,他们估算了一下,干的约有个六十多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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